吃茶文学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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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茶文学论
2017-04-26 11:27:55 /故事大全

吃茶是一件“雅事”,但这雅事的持权者,是属于“山人”“名士”者流。所以往古今来,谈论这件事最起劲,而又可考的,多属此辈。若夫乡曲小子,贩夫走卒,即使在疲乏之余,也要跑进小茶馆去喝点茶,那只是休息与解渴,说不上“品”,也说不上“雅”的。至于采茶人,根本谈不上有什幺好茶可喝,能以留下一些“茶末”“茶梗”,来供自己和亲邻们享受,已经不是茶区里的“凡人”了。

然而山人名士,不仅要吃好茶还要写吃茶的诗,很精致地刻“吃茶文学”的集子。陆羽《茶经》以后,我们有的是讲吃茶的书,曾经看到一部明刻的《茶集》收了唐以后的吃茶的文与诗,书前还刻了唐伯虎的两页《煮泉图》,以及当时许多文坛名人的题词。吃茶还需要好的泉水,从这《煮泉图》的题名上,也就可以想到。因此,当时讲究吃茶的名士,遥远地雇了专船去惠山运泉,是时见于典籍,虽然丘长孺为这件事,使“品茶”的人曾经狼狈过一回,闹了一点把江水当名泉的笑话。

钟伯敬写过一首《采雨诗》,有小序云:“雨连日夕,忽忽无春,采之瀹洺,色*香可夺惠泉。其法用白布,方五六尺,系其四角,而石压其中央,以收四至之水,而置瓮中庭受之。避溜者,恶其不洁也。终夕缌缌焉,虑水之不至,则亦不复知有雨之苦矣。以欣代厌,亦居心转境之一道也。”在无可奈何之中,居然给他想出这样的方法,采雨以代名泉,为吃茶,其用心之苦,是可以概见了;张宗子坐在闵老子家,不吃他的名茶不去,而只耗去一天,又算得什幺呢!

还有,所以然爱吃茶,是好有一比的。爱茶的理由,是和“爱佳人”一样。享乐自己,也是装点自己。记得西门庆爱上了桂姐,第一次在她家请客的时候,应伯爵看西门那样的色*情狂,在上茶的时候,曾经用《朝天子》调儿的《茶调》开他玩笑。那词道:“这细茶的嫩芽,生长在春风下。不揪不采叶儿渣,但煮着颜色*大。绝品清奇,难描难画。口儿里常时呷,醉了时想他,醒来时爱他。原来一篓儿千金价。”拿茶比佳人,正说明了他们对于两者认识的一致性*,虽说期间也相当的有不同的地方。

话虽如此,吃茶究竟也有先决的条件,就是生活安定。张大复是一个最会吃茶的人了,在他的《全集》里笔谈里,若果把讲吃茶的文章独立起来,也可以印成一本书。比他研究吃茶更深刻的,也许是没有吧。可是,当他正在研究吃茶的时候,妻子也竟要来麻烦他,说厨已无米,使他不得不放下吃茶的大事,去找买米煮饭的钱,而发一顿感叹。

从城隍庙冷摊上买回一册日本的残本《近世丛语》,里面写得是更有趣了。说是:“山僧嗜茶,有樵夫日过焉,僧辄茶之。樵夫曰:‘茶有何德,而师嗜之甚也?’僧曰:‘饮茶有三益,消食一也,除睡二也,寡欲三也。’樵夫曰:‘师所谓三益者,皆非小人之利也。夫小人樵苏以给食,豆粥藜羹,仅以充腹,若嗜消食之物,是未免饥也。明而动,晦而休,晏眠熟寐,彻明不觉,虽南面王之乐莫尚之也,欲嗜除睡之物,是未免劳苦也。小人有妻,能与小人共贫窭者,以有同寝之乐也,若嗜寡欲之物,是令妻不能安贫也。夫如此,则三者皆非小人之利也,敢辞。’”可见,吃茶也并不是人人能享受到的“清福”,除掉那些高官大爵,山人名士的一类。

新文人中,谈吃茶,写吃茶文学的,也不乏其人。最先有死在“风不知向哪一方面吹”的诗人徐志摩等,后有作吃茶文学运动,办吃茶杂志的孙福熙等,不过,徐诗人《吃茶论》已经成了他全集的佚稿,孙画家的杂志,也似乎好久不曾继续了,留下最好的一群,大概是只有“且到寒斋吃苦茶”的苦茶庵主周作人的一个系统。周作人从《雨天的书》时代(1925年)开始作“吃茶”到《看云集》出版(1933年),是还在“吃茶”,不过在《五十自寿》(1934年)的时候,他是指定人“吃苦茶”了。吃茶而到吃苦茶,其吃茶程度之高,是可知的,其不得已而吃茶,也是可知的,然而,我们不能不欣羡,不断的国内外炮火,竟没有把周作人的茶庵,茶壶,和茶碗打碎呢,特殊阶级的生活是多幺稳定啊。

八九年前,芥川龙之介游上海,他曾经那样讽刺着九曲桥上的“茶客”;李鸿章时代,外国人也有“看中国人的‘吃茶’,就可以看到这个国度无救”的预言。然而现在,即使就知识阶级言,不仅有“寄沉痛于苦茶者”,也有厌腻了中国茶,而提倡吃外国茶的呢。这真不能不令人有康南海式的感叹了:“呜呼!吾欲无言!”

【选自阿英着《夜航集》上海良友图书印刷公司1935年版】

现代经典杂文小识(之六)文人的歪门与正道

——读《吃茶文学论》

○米兰

自从有文人那天开始,大抵就有与民众同呼吸共命运的,也有百无聊赖玩文学的;有按上头精神遵命创作的,也有无病呻一吟者抒发自我心理病态的;有挥笔撰写大江东去看英雄豪杰叱咤风云的,也有专事情呀爱呀缠一绵悱恻酸溜溜让人肉麻的……文人,自古就有千差万别;文学,从来都是高雅与低俗水火不容。

七十年前,作家阿英先生创作的杂文《吃茶文学论》以有些作家专事撰写“吃茶”文学——远离民众疾苦闭上眼睛不见社会主体生活的创作——予以嘲讽批判,其现实意义不可低估,迄今仍应成为文人的警世篇。

人们认可文学创作应当是百花齐放,应当是各种题材各种风格流派竞争,非如此便不能反映纷繁复杂的社会生活,非如此便不能描绘各色*人等。但是,文艺创作毕竟要有时代特征,抗日战争时期,全国亿万民众同仇敌忾奋勇抗敌是主流;“文革”期间民众的反感无奈和少数人的疯狂、经济濒临崩溃是主流;当前,全国人民企盼改革开放振兴国家是主流。然而,抗日期间,还有文人在那儿玩文学,自己不投入抗日洪流中去,还“创作”作品涣散民众的抗敌斗争;“文革”期间,有人不是也极尽鼓噪“‘文革’就是好,就是好”嘛;当今社会上有多少与改革开放格格不入的文艺作品竞相出笼,与我们的现实生活形成巨大的落差。试问:有几部反映本来可以成材的孩子却因家贫如洗而上不了学的电视剧?有几部描绘穷苦民众因交不起天文数字的医药费而被病魔夺去宝贵生命的小说?有几部刻画与tan官污吏作殊死斗争的铮铮硬汉形象的电一影?太少,凤一毛一麟角,鲜见,乏善可陈。七十年前的“吃茶文学”仍让当今世人猛省!

阿英是文学批评家,剧作家,也是杂文作家,他创作了一些相当出色*的杂文。他的杂文,行文简约,娓娓道来,深刻、形象、活泼、好读,针对性*强,《吃茶文学论》不仅在当时是一篇针砭另类文人的力作,对于当今的文坛,也是一篇振聋发聩的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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