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鑫不在屋里,官必虎看了字条,连忙把大家都召集起来,要求马上把工作队和学生们疏散到群众家里去。学生们刚走,李世鑫就回来了,得知这个紧急情况,忙说自己家里还有十几条枪,让大家伙集中到他家去,好互相照应。
李世鑫从小和官必虎一块长大,还让儿子认他做干爹,跟他学武,官必虎对李世鑫家的情况很熟悉,知道他家的四合院设有岗哨,易守难攻,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他们没敢走大道,顺着小道一路小跑到李家院子,只听阿哈迷寨子这边敲锣打鼓哐哐咚咚乱响,有人大声叫喊着:
国军打回来了,大家快点跟着围攻区政府去。有刀的带刀,有枪的带枪了啊。攻下区政府就能分粮食啊,不去的就是和国军为敌,全家都要杀光抢光。
紧接着,就见火把一支支亮起来,区政府很快就被人团团围住了。
不一会,人群又骚动起来。有人大喊:
共匪跑了,大家快追!
火把朝着李家寨子涌来,官必虎担心地看着李世鑫,怎么办?
李世鑫镇定地答,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把家伙都上好膛,哪个土匪敢来,就毙了他!
李家女人和孩子全都躲进地窖里去了,官必虎让肖雪和沈霞也躲进去,可她们怎么也不愿意,无论如何都要和同志们同生共死。院子里,工作队员加上李家的家丁,一共二十来个人。肖雪和沈霞也把手枪掏出来,紧紧靠在一起,只等土匪们来。
土匪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火把的光把李家的院子照得亮堂堂的,如同白昼。肖雪听见了沈霞紧张而粗重的喘息声,轻轻握了握她冰凉的纤手,竟然发现有些微微发抖。而她自己也紧张得快喘不过气来,只感觉到胸腔快要爆炸了。
只听一名土匪在院子外面叫喊:
李世鑫,把你藏着的共匪交出来!
官必虎就守在院门边,听到叫骂朝外打了一枪。那名叫喊的土匪应声倒地,土匪们被激怒了,大声叫骂:
李世鑫,你个狗日的,玩什么鬼花招!
李世鑫听到叫骂,一阵风冲到官必虎身边,竟然用枪抵在官必虎的脑袋上。李家的十几条枪也几乎同时转头对准了区政府工作人员和征粮队员。
这一变故实在太快了,大家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命就堵在人家的枪口上了。
官必虎破口大骂,李世鑫,你个狗日的叛徒!
李世鑫得意地冷笑起来,官必虎,没想到吧?这叫瓮中捉鳖,我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大家听着,想要命的,就乖乖地把枪放下,我李世鑫念大家共事一场,这点情份我是会留的。
官必虎也冷笑道,李世鑫,想要我官必虎檄枪,没那么容易。说话间,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招式,瞬间打掉了李世鑫的枪,将他反扭在胸前当挡箭牌,叭叭两枪就干掉两名家丁。
李世鑫大骇,连忙大叫,别开枪,大家千万别开枪,有话好好说。
官必虎掷地有声地说,让土匪们滚蛋,把我们大家送过江去,不然就要你的狗命!
手枪硬硬地顶在脖子根上,李世鑫怕得发抖,行行,我下令,我下令。
院门外的土匪听到院内的吵闹,只听一声大喊,给我撞开!
嘭嘭两声,院门哗地开了,土匪们大水一样冲进了院子,大家伙瞬间被土匪和家丁围在院中间,官必虎只好用枪抵在李世鑫的脑袋上,大声吼,哪个敢动,老子就杀了他!
哈哈哈——,他不过就是一条狗,你爱杀就杀,爱剐就剐。
一个大腹便便,一身乡绅打扮的男人把玩着手枪走了进来,似乎把这场战斗当成一场极好玩的游戏。
李世鑫见到救星,连忙哀求,大队长,救救我。
来人抬枪“叭”的给了他一梭子,李世鑫就瞪着牛眼大的招子归了西,死了也没明白新主子怎么会杀他。
官必虎吃惊地望着怀里死去的李世鑫,看向来人,骇然道,是你,李浩林!
对,是我。想不到我又回来了,是吧?官区长,难道你不欢迎我这个老朋友吗?
李浩林像没事一样吹了吹手枪上的烟子,慢悠悠地说,李世鑫出卖了你,我帮你处理掉了。怎么样,以后就跟着我干吧。
官必虎一声长笑,举枪对着李浩林,可他不敢开枪,他知道自己的枪一响,在场的所有征粮队员都会被打成筛子,只好冷冷地说,李浩林,放过他们,我就跟你走!
李浩林轻蔑地笑了笑,哼哼,你我曾经共事过,我还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吗?想给我来个缓兵之计?还是算了吧。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今天在场的共匪,除了你一个也活不了。我呢,终归是敬你这条汉子,上过陆军讲武堂,是个带兵的人,愿意给你指条明路,怎么样,我李浩林够意思吧?哈哈哈——
官必虎也哈哈一笑,够意思?李浩林,我几时和你有过意思?
李浩林轻蔑地说,官区长,嘴巴不要硬,你不够意思,我却讲义气,要不是我拦着,在你给共产党解放军带路进阿哈迷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官必虎嘿嘿冷笑,后悔了吧?可这世上最难买的就是后悔药,你那时没有杀死我,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李浩林冷冷说,那我现在杀还不算晚。
官必虎哈哈大笑,哈哈哈,晚啦,天下已经是共产党的了,国民党,一边凉快去!李浩林,识相的,快点放了我们,争取得个宽大处理,要是杀了我们,我们今天死,你就得明天死!
李浩林奇怪地望着官必虎,哦?是这样吗?你有没有看过天象?
官必虎冷笑一声,我不会观天象,我观的是这手里的枪。
说完一推怀里的死人,一个箭步就要擒到李浩林,只听一声急风,扑通一响,官必虎高大的身躯竟像山一样轰然倒地,一个彪悍的土匪得意地抬着血淋淋的大刀,大声邀功,大队长,这龟儿子想擒王,我帮你解决啦!
原来是他趁官必虎注意力都在李浩林身上,挥刀将其砍倒在地。
肖雪和沈霞一声惨呼,官区长——
李浩林压根没想打死官必虎,在他眼里,官必虎是个人才,可帮他光复失地,为此他舍得搭上李世鑫的一条狗命,没想到这个愚蠢的手下却误把人杀了。他没有奖赏他,也没看他一眼,只吐了一口吐沫,咬紧了牙,挥手一枪就打穿了他的心脏,然后生气地骂开了,老子不开口,哪个敢动手,这就是他的下场!
那土匪盯着自己流血的胸口,不敢置信地望向李浩林,轰然倒在官必虎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