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会】烟猴

 
【故事会】烟猴
2014-11-04 21:26:14 /故事大全

五十多年前,有个叫皮三的富家子弟,继承了一大笔祖业,整天吃喝玩乐,最后吸上大烟,成了烟鬼。眼见祖业一天天被烟枪“抽”空,皮三的家人、亲友无力劝阻,只得各奔前程,远远躲开。空荡荡的家院里,只剩下皮三孤零零一人,好不寂寞。于是,皮三从耍猴的江湖艺人手里,花高价买下了一只猴子,好歹也算有个伴吧!这是一只猕猴,跟着江湖艺人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一些世面,机灵可爱,一举一动通晓人性。皮三很是欢喜这个猴精,便亲昵地叫它“三儿”。

从此,皮三走到哪儿,后面总跟着三儿,形影不离。皮三累了,三儿猴眼一转,就跑来给他捶背,猴拳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皮三烦了,三儿立刻翻斤斗、做鬼脸、表演杂耍,使尽浑身解数逗乐取笑;皮三一声号令,三儿绝对服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些还只是小菜一碟!特别让皮三满意的是:每当他烟瘾发作,只要伸个懒腰打个呵欠,三儿就心领神会,飞快地端来烟盘,盘内烟土、烟枪、洋火之类,早已准备得妥妥贴贴。皮三侧身一躺,拾起烟枪,只管闭目吞吸,点火、加烟自有三儿伺候。皮三吞云吐雾,舒服到了极点,心想,就是亲生儿子也没有这般乖巧、周到——神猴,真的是神猴哪!“叭嗒,叭嗒”,皮三吐出一团团烟雾,闭着眼睛,想象着梦中的那个极乐世界:一批批美女,一座座金山,想什么就有什么,伸手一抓就是……烟雾腾腾之中,三儿端着烟盘伺立一旁,毕恭毕敬,只有鼻子两侧微微抽动,一双猴眼像小灯泡一样,闪动着兴奋的光彩。

皮三睁眼一看,乐了,骂道:“你他妈连人都没变全,就知道捡老子的漏沟水啊?可惜你是猴子,不是人!”说完一口浓烟喷向猴脸,哈哈大笑。三儿纹丝不动,贪婪地吸着喷来的烟雾,发出粗粗的喘息声,如痴如醉。过足烟瘾,皮三甩手而去。三儿赶紧关闭所有门窗,然后独自打坐,深一口浅一口地吸着空气中的烟雾,那神态好像是在打坐修炼,要想修炼成一只仙猴!

半年之后,三儿有些不对劲了:

皮三累了,连叫好几遍,三儿才慢慢吞吞地来给他捶背,轻一拳重一拳,三捶两捶竟捶到了头顶上;皮三烦了,得用鞭子威逼三儿,它才肯翻斤斗,七翻八翻不是打碎花瓶就是撞倒香炉,气得主人哇哇大叫;皮三无论发出什么号令,三儿都不理不睬……它常常萎靡不振,眼眶糊满眼屎,面目呆滞,呵欠连天——神猴整个儿变成了懒猴、蠢猴、癞皮猴!

有一次,皮三烟瘾发作,连叫“三儿”不见回应,只得自己去端烟盘,谁知烟盘无影无踪。皮三找来找去,突然发现三儿正躺在床底下,人模人样地吞云吐雾,快活得像神仙一般,那吸烟的神态,活脱脱就是一个浑身长毛的皮三!

“你、你……”皮三恨不得将三儿撕碎,偏偏正犯烟瘾,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相反,过足了烟瘾的三儿精神抖擞,上蹿下跳,龇牙咧嘴,根本不把主人放在眼里!

三儿成了一只烟瘾十足的烟猴。

皮三离不开烟土,三儿也离不开烟土,这屋里不再是一个烟鬼,而是两个烟鬼。这时,皮三已是倾家荡产、债台高筑,哪里供得起两个烟鬼?而且,皮三只剩下最后一坨烟土:这坨烟土有好几斤重,像圆圆的面团,足够皮三单独吸食一年。这可是最后的“命”哪!皮三特意选择了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夜晚,将烟土悄悄锁进一个大铁柜,里三层外三层,层层上锁,认定万无一失。没想到,瞒得了鬼神瞒不了猴精;三儿不愧是火眼金睛,只见它不停地围着大铁柜打转,分明是不怀好意。家贼难防哪!皮三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赶走三儿——为了独自享受一年的快活,管它什么亲儿子野猴子!

人、猴展开了一场追逐大战。

皮三手持鞭子,追打三儿:“滚,你给我滚!”长年吸毒,皮三已骨瘦如柴,手无缚鸡之力,鞭子抽去只当给三儿抓痒痒。三儿毫无惧色,飞檐走壁,不时回头做个鬼脸,吱吱一叫,好像是说:“来呀,快快来闻俺老孙的猴屁!”

不一会儿,皮三气喘吁吁,摇摇晃晃,眼泪鼻涕来了个“飞流直下三千尺”,烟瘾犯了。不行,得吸上几口烟,养足精神再去赶那无赖泼猴。皮三点火烧烟,立刻烟雾缭绕。

没想到三儿双眼一亮,快速攀上房梁,选择正对烟雾升起的位置躺下,大口吸食腾腾升起的烟雾,自捡一份快活。结果,下面吞云吐雾,上面不劳而获,人和猴都同时过足烟瘾,精神焕发,开始又一轮追逐。操作

“癞皮猴,你他妈想吃定老子?老子要你的猴命!”皮三气势汹汹,扑来扑去,却连一根猴毛也抓不到。由于双方都过足了烟瘾,追逐更加激烈,对峙更加持久,场面更加热闹,但要想赶走三儿还是办不到。三儿并不跑出屋外,只在屋内、院内,逗着主人兜圈子,忽上忽下,左东右西,玩游戏一样轻松。皮三追累了,抽烟;过足烟瘾,再追……这场游戏无休无止,不是人耍猴,倒成了猴耍人。惹急了,三儿干脆夺过鞭子,抽得皮三抱头鼠窜。这下,连皮三也说不清楚,这屋里的主人,到底是人还是猴?更为不幸的是:由于欠债不还,没等皮三赶走三儿,他自己反而先被债主抓走了。看着皮三被两个彪形大汉抓小鸡似的提走,三儿蹲在房顶上腮拍爪,幸灾乐祸。整座房屋、院落,成了三儿的天下。“吱吱!”三儿高兴得连连打滚。

皮三被债主关押了三天,烟瘾大发,呵欠一串连一串,还没拷打就口吐白沫,手脚抽搐不停,奄奄一息。债主见榨不出一滴油水,弄不好还得赔副棺材,只得自认倒霉,将皮三放了。

皮三趺跌撞撞回到家中,第一个动作就是直奔大铁柜,谁知跑去一看,大惊失色:“啊!”只见铁门大开,烟土早已不知去向!地上满是撬断的铁锁、斧子、钳子、钢锉……那作案者,简直就是训练有素、身手不凡的江洋大盗!皮三再仔细一看,只见铁门上血迹斑斑,还粘着一根根散乱的猴毛……这下他明白了,是那贼猴干的!真是难以想象,不知这贼猴使了什么工夫、费了多少脑筋、搬了哪路神仙,竟然打开层层紧锁的铁柜,盗走了烟土?天方夜谭,不可思议!

皮三气急败坏,抓起斧子四处寻找三儿:“死猴,你出来!老子今天跟你拼了!”找了一番后,皮三爬上堆放杂物的阁楼,一看,怔住了:只见三儿正侧身躺着,毛脚高跷,爪持烟枪,全身保持着吸烟的姿势,那美滋滋的样子,好像看见了一批批“美女猴”、一座座花果山……

“贼猴,看斧……”皮三怒吼一声,冲上前去,但是,不等斧子出手,却只见三儿双眼圆瞪,眼睛僵滞……三儿已是一只死猴:那一坨面团一样的烟土,是皮三原计划一年的“定量”,现在被三儿在三天之内吸个精光,它还能活吗?这三天,可想这毛猴是何等快活,何等自在,何等飘飘如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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