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鬼

 
远去的鬼
2017-06-02 16:20:02 /故事大全

远去的鬼这样一篇情感故事能让你感动,让你感到幸福。凄美和感人的情节,触动你我心灵最深处

对于逝去的亲人,很多人会想象他们升入天堂,在遥遥的天国里俯瞰着人间。而我更愿意相信死去的婆婆变成了鬼。

我这么说,并非婆婆和我关系不好。正因为我对婆婆的了解,我确信她成不了仙。婆婆临终前,我买了微型播音器,上面刻有观音的莲花坐像,昼夜不停地在她枕边播唱《心经》。据说,这是引领临终之人从尘世走向佛国的经声,能减轻病人垂死的痛苦。医学已经无能为力,我能帮助婆婆做到的,这是最后的办法。可是,婆婆气若游丝,还是不耐烦地说:拿开,很吵。佛经的力量进入不了她的身体,引不走她躯体里的痛。婆婆在病痛的挣扎中隐忍着,渐渐昏迷,直至闭上双目。佛光最终也没能驱散她身体里的魔,她怎么可能被接引到极乐世界里呢?但婆婆一生辛勤善良,是绝不可能坠入地狱的。所以,我相信她变成了鬼。鬼在人无法了解的世界里行走,正如人在熙熙攘攘的红尘中生存。人用人的命名,称呼人类世界里的生命;鬼用鬼的说法,呼唤另一个世界里的灵魂。

我相信,婆婆变成了鬼。她在人间生活时只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死后也只能成为一个普通鬼。

我时常被婆婆的鬼魂萦绕着,那是在婆婆去世后不久的日子里。因为失去了婆婆,我们生活的空间、秩序、时间,和往常发生了变化。这异样的变化仿佛有一股奇异的东西在空气中浮动着,我们不言不语,在沉默中思念着。我在厨房砧板上切菜,听见灶台的油盐酱醋瓶咔啦咔啦响,婆婆瘦弱的身影似乎就在旁边帮忙。有时我们家三口就餐,婆婆坐过的位置莫名地传来一声响,像放下调羹叮当的声音。老公听不见这声音,但我听到了,耳鸣一般从我耳梢掠过。据说,女人的第六感官容易接收物像之外的信息。亲人的魂凭着强大的灵气会从地面传导上来,在房屋的某个角落发出声响,或者震颤桌椅。我捕捉到这信息,并且相信婆婆没有从我们生活中走开,一如她生前爱着我们,愿意从老家来和我们一起小住,她不喜欢远离亲人的孤单。

我在琐碎的家务劳作时,她的声音絮絮叨叨响在耳畔。我给孩子穿衣时,她说:轻些轻些,不要扭伤了小胳膊小腿。我抱孩子出门时,她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带宝贝去水边玩,离水坑水塘远些。她的声音那么细微、亲切、温和,同往常的语调没什么两样。我同老公说,婆婆的鬼魂没有散去,停留在我们家呢。老公不信,漠然地看他的电视。这样的时候,我很难过,难过得一个人默默流下眼泪。这份悲伤,来自内心庞大的孤独感和陌生感。作为长子,他和母亲怎么不会心有灵犀呢?一位生者感应死者的魂灵,只有最最亲密的人才做得到啊?我能感应到,他怎能感应不到呢?老公淡漠处之的态度,让我对亲人离世的看法,和他隔着一堵墙。我不理解他,就像他不理解婆婆,因而没有感应。

婆婆生前有许多心里话在我面前诉说,这种亲密无间,消融了婆媳界线。她跟我谈她十七岁的婚嫁,不满意婚配的丈夫,一次次离家出逃,又一次次被追回来毒打。后来生下了大儿子,但又不甘心命运就此被小小生命羁绊住,千方百计想割舍这羁绊。她狠狠心,用棉被试图闷死自己的头生子,然后一走了之,但棉被里传来骨肉的啼哭声一下子唤醒了一位母亲的良知。那种爱恨交织的矛盾,一直纠结在她初为人母的年轻岁月里,一直尘封在心底里。许多年后有了媳妇,她像遇见知音,第一次敞开心扉,说出内心巨大的秘密。婆婆把我当闺女又当闺蜜。因为心里沉重的负疚感,她有些惧怕着大儿子,但又深爱着大儿子。长子是亲族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她无法抑制的骄傲、母爱、愧疚,在岁月里厮磨,渐渐变成对长子的一种敬畏。她生前有很多事不敢同儿子商量,通过我,让她儿子按她心思去做。一位母亲很享受媳妇这角色的媒介作用,让生硬的母子亲情温馨了许多。婆婆如生前那样,语气温和地在我面前絮叨着,她有说不完的话。我走哪里,她跟到哪里絮叨。婆婆存在的气息,如花粉一样飘满我们生活的空间。

幼小的女儿看见婆婆死亡后仍然存在。三岁的女儿在客厅里玩,她手指着窗帘,喊:奶奶——我看到你了,看到你了。当时,我心里一惊,客厅里就我和女儿两个。女儿步履蹒跚,小跑过去,撩开推拉门的窗帘,巨幅帘幔背后空无一人。以往,婆婆在客厅里和女儿捉迷藏,躲在帘布后面让女儿找喵喵。我不知道,三岁孩子童真的眼眸是否真的会看到传说中怪异的魂灵,还是她和我一样不习惯她奶奶过早离世?帘幔空空荡荡,在晚风中轻轻飘动,仿佛时间被切割成无数碎片,散落满地。我宁愿婆婆的鬼魂变成某件物体,占据曾经站过或坐过的位置,变成灵异发出喵喵的声音,让人可触可摸可听,而不是让人回想时,面对一堵墙,生出空空的落寞。

我想证实婆婆死后有没有鬼魂?她的魂灵到底在不在?

那天,回老家给婆婆做“七”。做七,是每隔七天给死者的亡魂做一次祭祀,共做七次。按照当地习俗,婆婆死亡后的最后一个“七”,该做得庄重些。我烧了婆婆生前爱吃的几道菜:豆腐、耳豆、红烧鱼、金针菜……摆满祭祀的圆桌,然后,摆筷子,倒酒,点蜡烛,焚香……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开始进入重要环节,一一焚烧纸钱。焚化充足的纸钱,死去的亲人就能富足上路了。我一边把冥钱不断往火里扔,一边双眼时时紧盯着桌面的杯具。我想看清楚,杯中酒的刻度有没有往下减少?筷子有没有被触动?哪怕点燃的烛火瞬间被阵风扑灭,或者,风卷起纸灰悠悠飘落到碗碟上面,也能证明魂灵的一丝存在。但是,一切如旧,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生。除了钵盆里的火苗忽高忽低地晃动,空气如凝结一样发不出一丝声响。桌面上的碗筷纹丝不动。时间像一条飘带,被无情抛入渊潭里,引发出阵阵悲凉。我内心一阵酸楚,忍不住喊了起来,对祭桌喊:妈——您在不在呀?您如果在,弄个响吧。真的,我多想听到空气中传来一丝响动,声响表示婆婆幽魂还在。比如,放下筷子时弄出“吧嗒”一声响;蜡烛燃灭时“呼”的一声响;碗碟碰触时“当”一声响……然而,堂屋里灰烟袅袅,除了寂静,依旧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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