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一清堂的鱼
五一清堂的鱼
阴阳永隔，生死茫茫，但是在雪儿眼中，还是可以看到那一瞬间的爱，在她身上所产生的变化。她显得成熟甚至于是苍老了。她的性格变得深沉而柔和。她没有小丁想像中那么悲伤，她只是疲惫罢了，她愿意回到父亲身旁。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已经原谅他。她永远不会原谅他。她只是怜悯他，怜悯他就像倒在尘土中的孩子。那个父亲从病床上惊讶地坐起，不知如何表达自己巨大的喜悦之情。
陈德海道：“你就是雪儿吧!长这么大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啊!”雪儿沉静地说道：“是的，快得让人感到意外。”这对可怜的父女，绞尽脑汁想着到底该说点什么。但他们什么也想不起来，从他们嘴里吐出的，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陈词滥调。他们是如此陌生，在彼此熟悉之前，无论愧疚、怜悯还是思念之情都无从说起。这时候，小丁就成了他们从尴尬中解脱出来的救命稻草。小丁向陈德海讲述过去一夜中，隐秀园与上船亭曾经发生的一切，讲述有关摩尼神珠的种种细节。讲述的时候除了小丁，在场的还有定海帮的另一个副帮主马克尖。
马克尖黑黑瘦瘦的，长着一张苦瓜脸。马家祖祖辈辈都是龙溪河边的渔夫。风云际会，他与陈德海、史铁钧起于草莽之间，共同打拼下偌大的定海帮，作为帮中元老之一，他却毫不据功。作为一个副帮主，他的衣着仍然朴实无华，言谈举止毫无半点虚浮之处。他仍然保持着渔夫的本色，无论何时，他浑身都散发着强烈的鱼腥味，好像刚刚才从河边打渔归来。他的双肩永远背负着一支三股鱼叉，叉上带有倒钩，那是他赖以成名的武器。江湖人称马克尖“一叉断喉”，死在他手下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因为喉咙上忽然长出了三个窟窿。马克尖的肩上还背着许多网线。一有空闲，他的双手就会把那些结实无比的丝线编织成渔网。他精通各种渔网的编织，抄网，撒网，挂网和罱网等等，莫不手到编来。在马克尖的口袋里，还兜着各种捕鱼之物。一般来说，他更喜欢与鱼打交道。在他看来，对付人比对付鱼要困难得多，因为人往往比鱼更刁滑。
对于雪儿的归来，马克尖礼貌地表示了应有的热情。对小丁所讲述的一切，马克尖也适时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或是惊讶或是痛恨，莫不恰到好处。
陈德海却惊奇叫了起来，道“史铁钧!我是多么胜任他，真没想到他竟是这样的人!他在哪里?把他叫来，我一定要把他碎尸万段!”小丁道：“我想他大概是被金二胖子捉去了吧!”陈德海对史铁钧的作为异常气愤，大喊大叫，久病而苍白的瘦脸涨得通红，道：“我不管，小马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限你三天之内把他给我找回来!”马克尖点头道：“好的，帮主，属下这就去办!”马克尖与陈德海的年纪相差无几，却被叫作小马头，多少也有点滑稽，然而马克尖却毫不在意。
小丁劝道：“陈帮主，史铁钧这事虽然紧要，却只怕不是当务之急罢。”很显然，找到颗摩尼神珠，才是当今的重中之重!陈德海道：“也罢，我们还是先找那颗摩尼神珠。据那乔远扬的说法，也许赵安安已经把它藏了起来，现在应该还没有任何人找到!”小丁道：“是的，也许还在一清堂里，如果我们运气好点，说不定还能找到。”陈德海叹道：“但愿如此，小丁，这件事还要靠你多帮忙!”马克尖道：“帮主，属下有一个疑问。既然那个神秘的杀手已经找过多次，一清堂也就那么大的地方，为何都没有找到?说不定那乔远扬说了假话呢?”小丁道：“也有可能。不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若那摩尼神珠确实在乔远扬手里，他有何必要将这个秘密隐藏至死?然而常言道，百密而有一疏，那个神秘的杀手尽管搜索一清堂多次，却仍然找不到摩尼神珠，也是有可能的。”
马克尖道：“如此说来，丁大侠想必是很把握找到摩尼神珠了?”小丁笑道：“不敢。只不过许多事情虽然很难，却总还是要再去试试的。”陈德海道：“小马头，你不必多言。这就带丁兄弟去一清堂找找看。”马克尖喏喏而退，带着小丁向一清堂而去。马克尖一边走一边织着他的鱼网，那双大手一直没有停过。小丁感到很奇怪。马克尖笑着解释道：“丁大侠，不要介意，我这是习惯成自然。有道是，生得贱，享饿福!这双手从小就习惯了做这些下贱事，现在一停下来，就痒得难受。”小丁道：“马兄说哪里话，我看马兄倒才真是个大福大贵之人呢。”两人打个哈哈，相视而笑。小丁觉得自己笑得有点假，马克尖笑得有也点假。马克尖有很多常人所不能企及的优点，比如说他朴实无华，心灵手巧，然而在这一刻，小丁却觉得这个人很讨厌。
说话间两人已经不知不觉地来到一清堂。自从赵安安被杀，定海帮对一清堂加强了守卫。一清堂外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里面却是静悄悄的。千年烛微弱的光线，使视线所及的一切物件，看起来都像是在微微抖动一样。身披重甲，高大的水神普冷青面獠牙，脚下踩着一个小人，一双凶狠的铜铃大眼俯视着祭台下的芸芸众生。
小丁叹道：“真是威猛!他脚下那个小人也是栩栩如生，好像在发抖呢!”马克尖笑道：“是错觉吧，那不过是神的衣袂在抖动罢了。”小丁定睛一看，果然如此。那时候有风从窗棂吹进，千年烛光芒摇曳，祭台上那些供品的阴影也在摇晃。放生池的表面，却微微地泛起一些细波。马克尖道：“丁大侠，我们如何着手?”小丁笑道：“不忙，待我们先敬敬水神!这是他老人家的地盘，我们先问问他罢。”小丁燃了一根细香，口里念念有词，向那水神微微鞠躬。马克尖迷茫地望着小丁，觉得这人古里古怪，不明白他这样装神弄鬼，到底想干什么。
马克尖稍带讥讽地问道：“如何?他老人家可曾透露了什么?”小丁笑道：“不可说，不可说。”马克尖道：“嘿嘿，只怕他老人家睡觉去了，没有听见你的说话声罢。”小丁道：“就算他老人家睡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却也躲不过他的眼睛。”马克尖不以为然地干笑了两声，小丁的神态却十分认真。小丁道：“马兄，这放生池里的鱼，你能否将它们一一捞起?”马克尖道：“捞鱼?你是说……”小丁道：“我刚才已经向水神告罪了，他老人家想必也不会过分怪罪。”
捕鱼?马克尖眼里闪过一道奇异的神采!此时马克尖已经明白小丁向神告示的意思。放生池中的鱼是神圣的，若非有神的恩准，那是不允许随便捕捞的。捕鱼本是马克尖的看家本领，要将这小小放生池中的鱼悉数捞起，自然是小菜一碟。马克尖从身上取出一包白色的细粉，轻轻地撒在池中。那细粉入水即化，只一会儿，平静的水池顿时变得热闹非凡。各色鱼类在水中吐着白泡，左右跳动，上下翻滚，搅得那水就如同煮沸了一般。又过了片刻，那些鱼便老实了，好似被咒语催眠了一样，在水中摇摇晃晃，没精打采地冒出一两个水泡，有的干脆不再挣扎，浮向水面，翻起了白肚皮。再过一会儿，池子彻底平静，所有的鱼都浮了起来。
小丁道：“马兄，你果然好手段!”马克尖笑道：“此物名叫捕鱼散，用它来捕鱼最是轻松不过。”池子里的大小鱼类，总有百十来条，这些鱼平时养尊处优，一个个地都长得十分肥胖。马克尖用三股鱼叉，捡那肚子大的，一条条地弄出水来。小丁将鱼操在手中，一条一条地将鱼腹剖开。剖到十余条时，小丁忽然发出一声惊喜的感叹。马克尖闻声转过头来问道：“找到了?这么快?”“你来看!”小丁从那只大花鲢鱼的腹中，取出一颗鸽蛋大小的东西，在池水中稍加洗荡之后，举在手中。那东西圆圆的，在千年烛微暗的光线下，竟散发出一种淡蓝色的光芒，那么地柔和，那么地迷人!摩尼神珠!这就是那颗摩尼神珠!
“摩尼神珠!”马克尖的喉咙发干，好像被哽住了一般，“你怎么知道它在鱼腹之中?”小丁笑道：“我不过是运气好，恰巧猜中罢了。赵安安走进这一清堂时，胸前的香囊里装着那只摩尼神珠。乔远扬只不过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她就已经被人杀死了，然而那只摩尼神珠却不见了!那个神秘杀手一次次来到一清堂，显是他虽杀死了赵安安，想要的东西却并未得手。那么很可能是赵安安在仓促之间，把摩尼神珠藏了起来。然而就这么个一清堂，又有多少地方能藏得下摩尼神珠?因此，如果那摩尼神珠还在一清堂，那么它一定就在一个既是很容易，又是难以想像到的地方。当然，还必须明白一点，那就是摩尼神珠是会在暗处发光的，若是它放在常人目之所用的地方，到了夜晚就一定会被人发现。这也说明，那珠子肯定是被什么东西掩盖了起来。事实上，对我们来说只有一件事可做，那就是仔细地想一想，这一清堂里，还有什么东西，可能没有被人搜过?它必须既是常见的，却又是容易被忽略的?”马克尖频频点头大叫，道：“不错!不错，果然很有道理!”
小丁道：“惟一可能被人忽略的，只可能是这些鱼。是的，是鱼!它们神秘而平凡，它们游来游去，并且它们的厚实的腹部，是一种天然的屏障，完全可以挡住摩尼神珠在夜间放出的光华……”马克尖道：“那么这摩尼神珠，为什么会在鱼腹里去的呢?”小丁笑道：“这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除了鱼腹，它不可能在任何别的地方。”马克尖点头道：“不错，果然很有道理，那人确是有无数的机会得到这颗摩尼神珠，可是他却忽略了这样一个小小的细节!”小丁笑道：“他真是个大傻瓜，当然，要想到这一点，也并不是很容易的事。”马克尖道：“是啊，确确实实是一个傻瓜!”马克尖说到这句话时，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激动，小丁感到奇怪，正要开口说话，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如同上了镣铐一样，半点也动弹不得。原来他已被一张结实的鱼网罩得严严实实!那出手的正是马克尖!
原来那杀死赵安安，想把摩尼神珠搞到手的，竟是马克尖!他亲眼看见赵安安带着那只装有摩尼神珠的香囊走进一清堂，然而当他向她逼近，将她杀死时，那只香囊还在，摩尼神珠却一直无法找到!马克尖一次又一次地搜索一清堂，每一次都无功而返!到后来他疑神疑鬼把自己搞得神经兮兮，以为真的得罪了什么神明鬼怪，要不然，怎么好好的一只大珠子，说不见就见了呢?难道是这庙里的鬼神在与他作对，要存心捉弄他马克尖?马克尖万万没想到，他千辛万苦追寻的东西，竟会被小丁轻描淡写地，随随便便地就找到了!于是他趁小丁不备，突然发难，那鱼网异常结实，将小丁从头到脚罩得严严实实的。小丁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是莫可奈何了!马克尖道：“怎么样?这鱼网你一头要是钻进去，可不那么容易出来的啊!”小丁苦笑道：“想不到，真是想不到，那个人就是你!”马克尖道：“你们当然想不到!你们只不过把我当作一条老老实实的狗罢了!”小丁道：“马兄，你与陈帮主可是好兄弟呀!他怎么就对不起你了?”马克尖骂道：“狗屁!狗屁好兄弟!”马克尖吐了一口唾沫，把心中的愤恨全部抖露出来。
起初他们三个，他，陈德海和史铁钧共建这定海帮，三人的地位可以说是完全平等的，后来这定海帮却成了陈德海的私有财产，陈德海想要怎样便可以怎样，他们这些共同建造定海帮的元老，却几乎成了低三下四的仆人!就像这一清堂，本是定海帮供奉水神的神圣地方，结果却成了陈德海与赵安安的私人淫窝!那史铁钧本是一个没本事的人，却因为会摇尾巴，竟被陈德海看重，在帮中的地位反在他马克尖之上!
马克尖道：“他竟然叫我小马头，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起初马克尖还只是忍，到后来就再也按捺不住了。既然别人对他不义，他也顾不得什么兄弟情谊了，不过他是一个颇有城府的人，心里有了计划，却丝毫也不声张，表面功夫反倒做得更好些。陈德海不是把所有的人都看作狗吗?他就把这条狗做得最好!私下里马克尖却培养心腹，卖通陈德海的厨师，在酒饭中下了慢药，让陈德海渐渐地卧床不起。小丁道：“马兄，陈德海自然做得不对，但你也不必如此来对付他啊!”马克尖叫道：“这定海帮也有我的一份!我也完全有资格做这个帮主!”
陈德海如今只是一只死鸟，无论何时，只要他马克尖一声令下，定海帮便要换了天下!然而史铁钧挪用库银之后，定海帮已经是个空架子，谁当了帮主，都要补上那个巨大的空洞。若是不把摩尼神珠找到，他马克尖即便做了帮主，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现在总算得偿所愿，可以自己来做这个帮主了!
马克尖笑道：“小丁!说起来我还得多谢你!不过嘛，我也必须杀死你。你固然不是一个坏人，却会给人带来无穷的麻烦。都说你凡事逢凶化吉，这一次我看你怎么逃!”小丁苦笑道：“马兄，冥冥中自有天意，因果报应不爽，我劝你最好……”马克尖哈哈大笑，道：“好一个天意!老子偏不把那天意放在眼里!”马克尖一手牢牢攥紧摩尼神珠，一手举着三股鱼叉。那小丁半点儿也动弹不得，只是出于本能把身子扭来扭去，就像一条挣扎的大花鲢。马克尖笑罢，手臂一抖，铮!那三股鱼叉便向小丁的咽喉，狠命地叉了下去!马克尖是一等一的使叉高手，然而奇怪的是，虽然近在咫尺，这一叉却硬是差了一点点，不过它倒是叉住小丁脖子上的鱼线，把小丁牢牢地钉在地面上了。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小丁笑道：“马兄!这一回你相信了吧，小丁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马克尖惊讶地睁大眼睛，他怎么也不相信，天下竟有这等奇事!马克尖还想说句什么，却已经像融化的热腊一样，慢慢倒了下去。不过，他的手还死命攥住那只摩尼神珠。
原来那马克尖一心一意对付小丁，就在他狠命一叉，想将小丁叉死之时，没提防背后却刺来一刀，将他的心脏捅了个对穿!那背后捅刀子的，正是九州十八府的总捕头金二胖子!
原来金二胖子得知摩尼神珠的下落后，就赶到一清堂。这一次他不想打草惊蛇，让他那些带箭的捕快们埋伏在定海帮之外，独自一人潜入一清堂，要把摩尼神珠搞到手，以建不世之奇功!没想到他才赶到一清堂，翻箱倒柜，才搜索了一会儿，小丁与马克尖就闯进来了，吓得他只得四处躲藏。到后来，他灵机一动，钻到水神的脚下面，用水神的长袍罩着头脸，装成一个小泥人。他虽藏得好了，身子却不免吓得浑身发抖。那小丁进来时注意到这个小泥人，他一听更是抖动得厉害。没想到马克尖心不在焉的一句解释，小丁竟满不在乎地认同了，才得以把这个金大捕头轻轻放过!
当小丁与马克尖二人找到摩尼神珠时，金二胖子虽然心中无比焦急，只是他一个人却不敢出击!眼看摩尼神珠无望，没想到忽生变数，马克尖竟将小丁捉住!那马克尖整个的心思都在小丁身上，根本没有注意到他金大捕头就在背后，竟未被他涉险袭击成功!金二胖子笑道：“小丁，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怎么没发现这一清堂已经有人来了?怎么没有发现祭台上那些供品起了变化，那个装梨子的盘子，怎么又会有一只苹果?”
小丁在地上侧起头，向祭台望去。一切果如金二胖子所言，顿时气得差点昏了过去。小丁道：“算你走运，我小丁今天走了眼!”金二胖子道：“小丁，你到了这一步还不老实!”小丁道：“我就是这个德行，不过我倒要感谢你，在关键时刻救我了一命。”金二胖子道：“不用谢，说到谢，那还有点早，等你尝到老金家的十三大酷刑之后，再来说这个谢字罢!” 金二胖子得意洋洋，如今他一箭双雕，不但找回摩尼神珠，而且还捉住了小丁，真是不世之奇功。皇上不知道会怎么嘉奖他呢!他金二胖子得到的殊荣一定会大大超过他的十八代祖宗，成为万世之楷模!金二胖子说着蹲下来，去取马克尖手中的摩尼神珠。马克尖虽然已经毙命，那只手却是出奇地紧，金二胖子使劲地掰那五个指头。马克尖那只已经失去神采的眼睛，好像还在死死地盯着那只摩尼神珠。金二胖子掰了一会儿，却怎么也掰不开，便焦躁起来，一刀便将马克尖的整个手斩了下来。就这样，朝思暮想的摩尼神珠现在终于到手了!
然而正当金二胖子站在那儿想入非非时，脚下却忽然一空，整个人竟然跌倒在地!那只朝摩尼神珠也脱手而出!金二胖子大吃一惊，那珠子在地上滴溜溜的，向前滚去!金二胖子虽然整个人还在地上，却也尽力向前一赴，可惜的是，他的手虽然伸得很长，却仍然只能挨着那珠子的边儿!
金二胖子正要再做努力，却有一只手赶在他的前面，轻轻巧巧地将那珠子卷走了!那拿走摩尼神珠的，不是别人，正是小丁!小丁笑吟吟地望着金二胖子。金二胖子道：“小丁!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小丁道：“我不是鬼。只是我的运气，可能连鬼都要嫉妒。”原来马克尖那一叉叉得真是够巧的，恰恰将那结实的鱼网叉得断了!尽管如此，一个人要想从一只鱼网里钻出来，也并非易事。但是小丁总是小丁，小丁是无锁不开施千手最好的朋友，天下再难开的锁也打得开，对付一些个小小的绳结，又岂在话下?
金二胖子恨得七窍生烟：“真是没有王法了!怎么总是让你这样的家伙得逞!”小丁道：“这就是天意。金二胖子，你为那皇上卖命，鱼肉百姓作恶多端，我本可以一刀将你那吃饭的狗头砍下来，但念你救我一命，今天就饶你不死。日后你若是再执迷不悟，我便不与你客气了!”金二胖子也拼命喊道：“小丁!下次可别落在我的手中……”小丁道：“金大人，这句话我耳朵也听得起了茧子了!拜托你换一换说法，如何?”金二胖子道：“小丁!咱们骑驴看唱本，等着瞧……”小丁道：“好，这一句还差不多，金胖子!我数一二三，你要是还在这里，我这把刀就不客气了!”金二胖子还是愤愤不平，还想再说点什么。只见小丁却烦躁起来了。小丁道：“一，二，……”三字还没有出口，金捕头已经不见了踪影。天下闻名的九州十八府的总捕头，果然身手不凡，单是这一身轻功，就好生了得!
小丁笑了一笑。金二胖子这个家伙虽然可恼可恨，是一条死不改悔的走狗，不过有时候，他倒也不失为一条有趣的狗。
此时的一清堂又变得沉静起来了。在千年烛的照耀下，摩尼神珠散发出幽幽的蓝色光芒，小丁望着神奇的珠子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