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生产地沟油的炼油厂，前面是一座很高的围墙，我从下水道里钻过去，一位身穿白色工作服的中年男子，放开他那破喉咙在唱：“想吃果冻了，舔一下皮鞋；想喝老酸奶了，舔一下皮鞋；感冒要吃药了，还是舔一下皮鞋。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爬得了高山，涉得了水塘，制得成酸奶，压得成胶囊，2012，皮鞋很忙。”我情不自禁的笑起来，这是什么歌，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到过，这皮鞋倒成了万能的了，又当饥，又当渴，那人家饮料厂医院还不都破产了，种地的也不种了，买上双皮鞋，饿了舔一下，渴了舔一下，什么都解决了，真是肛门发言——屁话，胡说八道。那位中年“歌手”，唱完了，又诗兴大发，朗诵起来：“啊！从前有两只皮鞋，他们彼此相爱。可是有一天，它们失散了。一个变成了酸奶，一个变成了胶囊，它们以为再也不能在一起了，但它们在胃里重逢了！” “你在胡说什么，还不快去干活，小心我给你把舌头拧下来，看你还敢不敢胡言乱语。”一位穿着讲究的中年男子，看上去是这里的大老板，看了那位中年人，大声喊道。那位唱歌的中年人，听了，伸了一下舌头，又朝着喊他的人说了声：“是，老板！”连忙跑到车间里去了。这里的人真滑稽，唱歌也不一样，歌词也特别，他们是干什么的？奥，我知道了，这一定是鞋厂，一定和皮鞋有关联，刚才他唱的可能是他们的厂歌，现在兴时髦，学校有校歌，公司有公司的歌，工厂有厂歌，这掏大粪的的也有粪歌吧，不过，还没有听说过。我也通过出口水，来到了车间里，这算什么车间，里面有一个个很大的水泥池子，里面不知泡着什么，刚才唱歌的那位，还有几位穿着白色工作服的人一起，每人用一只大木锨，铲起一些皮子的下脚料，还有烂皮鞋，烂猪皮，狗皮等，往池子里放，一边放，还在一边唱着他那不成调的皮鞋歌。来到另一间房内，里面有一个大锅炉，锅里面煮着池子里浸泡的东西，一老一少两个人在那儿看着。老人对那位青年人说：“你刚来不知道，这几年，咱顾老板靠炼明胶发大财了，光县城里就有三处楼房，还有一处小别墅，你看出门都是宝马车，真是气派。”“咱炼的这是工业明胶，有那么大的销路么？”工业明胶，这个我知道，在化学课上老师讲过，主要用途是用于火柴制造业，利用胶体的起泡性形成孔隙，结合氧化剂，起火剂和填充剂，使其瞬间引燃。其次作为粘和剂，利用其高强度、弹性和韧性，来生产砂布、砂纸、粘合木器、装订书本以及用于礼品盒流水线、高级乐器、家具行业中。三是用于纺织物，在纱束上可形成膜，以此增加纤维的韧性、强度，平滑性，和弹性，防止断裂；四是……“销路广着呢，你知道都卖给什么单位么？”我正在想着，那位年老的笑了笑说.“卖给那些单位，不至于卖给食品加工单位吧？”年轻人说。“算你说对了，食品加工厂，制药厂，酸奶厂，这些才是主要的客户。”年老的说。“啊！”年轻人听了大吃一惊说，“怎么会呢？医药、食品加工，他们用的都是食用明胶，他和这工业明胶有质的区别，食用明胶以新鲜牛皮和猪皮为原料，采用全套不锈钢设备，严格筛选鲜骨骨皮，通过反复洗浸、脱脂中和、蒸煮液化、灭菌过滤、浓缩烘干等几十道工序流水线制成。胶原的水解产物，是一种无脂肪的高蛋白，且胆固醇，是一种天然营养型的食品增稠剂。食用后既不会使人发胖，也不会导致体力下降。明胶还是一种强有力的保护胶体，乳化力强，进入胃后能抑制牛奶、豆浆等蛋白质因胃酸作用而引起的凝聚作用，从而有利于食物消化。和这工业明胶是两回事。”“什么一回事两回事的，咱老板只要挣钱，就是一回事。”年老的说。“这可是伤天害理的事啊，人吃了工业明胶后，会中毒，得病，严重的会丧命的。”年轻人听了说。“咱老板才不管这些呢，他满眼里都是钱，有奶就是娘，有钱就是爹。这也不全怪咱老板，那制药厂、酸奶厂、果冻厂，他们这些人更缺德，明明知道食品里面不能添加工业明胶，他们却偏偏使用，这还不是为了降低成本，多赚钱。”年老的说。“他们挣得这是昧心钱，黑心钱，伤天害理的钱，不行，我不在这里干了，我要辞职，我要举报他们。”那位年轻人说。“嘘，小声点儿，让老板听到了，吃不了可要兜着走。”年老的说。正在这时，只听见老板在为外面高声喊道：“老李，小赵，快来给制药厂装车。”年老的看了看年轻的说：“小赵，走吧，老板在喊咱们呢。”小赵洗了洗手说：“走，我倒要看看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怪不得大家都唱皮鞋歌，情况属实，我决不会在这里打工，一定要举报他们，免得再使更多的人受害。”说完，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这人呢，一旦丧失了良心，什么坏事都会干得出来！小赵，好样的，我等着你的好消息！”我自言自语了一句，也从出水口里钻出了车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