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梦合租

 
异梦合租
2016-07-05 15:39:31 /故事大全 /被围观

(一)

眼看就要毕业了,想要留在这座大城市工作,我却还没有找到地方住。

实习期间每天搭公车学校——公司两头跑,一天下来,回到宿舍还穿着中规中矩的职业套裙就窝在床上睡着了。

“每间公司都把实习生当廉价劳工,工作怎么做都做不完,真是过分!”

加完班,已经九点多,和小优一人一杯热咖啡靠在茶水间的门边慰劳自己。小优是另一所大学的毕业生,和我同期进入这间香港贸易公司作为实习生,不过她不在学校宿舍住,和男朋友租房蜗居在市中心。

“你还好点,不用每天去挤公交车回学校。”想到比工作还累人的一个多小时车程,我叹了一口气。

“你可以找同学一起合租房子啊,在市中心住就不用两头跑了。”

“她们天南海北地去,要不就和男朋友住在一起,哪有合适的人选啊?”

“要不你上网找找看,那么多人在找工作,不见得他们都一个人租房,有些人就在网上贴出了寻求合租者的信息。如果担心男的,你就找个女的一起合租嘛。”

“我看看再说。”许是没有加够糖,咖啡喝下有微微苦涩的味道。

(二)

南方的春天总是阴雨连绵,公车在学校门口停下,淋了一身雨水跑回宿舍。

宿舍里,她们闹得正欢。刘雪在摆弄新买的手机。

“手机竟然有每周星座运气测试耶!”

“是吗?测测我的吧,我是狮子座。”林素说。

“爱情运四颗星,财运三颗星,健康运四颗星,工作学习运三颗星,整体运气是四颗星。林素,不错哦!”

“测测我的,水瓶座……”

“还有我的,白羊座……”

“我的,双子座……”

淋了一身雨,我没什么心情,从冲凉房出来,就瘫在床上了。

“夏天,你是什么座的?”

“我不信这些的。”我累得有气无力地回答。

“说吧,测一下也没什么,她们都很不错。”

“测一下咯,玩玩而已,信则有不信则无嘛。”

“巨蟹座,记住了,暑期放假人跑了别忘留下生日礼物。”拗不过刘雪,我松了口。

“爱情运四颗星,财运四颗星,健康运四颗星,工作学习运四颗星,好多都是四颗星哦,看来你这星期运气不错……”

“至于整体运,是……”

“咦——”刘雪突然尖叫出声。

“怎么了?”诧异的问声四周响起。

“奇怪,怎么整体运是一颗黑色的骷髅骨头?搞错了吧,这里面有这个图案的吗?”

“你的机坏了吧,不测了,我说了我不信的。”实在太累,我在床上昏昏沉沉入睡了。

(三)

接下来是每月才两天的休假,宿舍空空的,她们都去实习上班,我打开电脑上了网。

还是找人合租吧,上网碰碰运气看下有没有人发贴在网上。

在“搜索”里打入“寻人合租房”这五个字,电脑屏幕突然一黑。

“不是吧!死机?有没搞错啊!”心情不好,还让遭遇这个。

重新启动,又拨号再上网,等了十多分钟,才又上到搜索栏,死了一下机,电脑的屏幕色彩也不那么艳丽了,画面微微泛黄,像张很久以前的旧相片。

“寻人合租房”,我再输入这五个字,用鼠标点击“搜索”。

电脑很快就传回信息。

“已完成搜索,搜索用时0.19秒,有关信息如下,共一页一条。”

“合租市中心房”

“本人经济不甚宽裕,现想寻找一位有情趣懂生活的女性分租,一起负担市中心两房一厅100平方的居室房租,房屋内生活用品齐全,你愿意吗?希望回复联系。”

联系邮箱是Lovelygirl@xxx.com

Lovelygirl——可爱女孩,是女性,还行吧。我把希望的价位及询问的一些问题,还有自身的情况send到了那个邮箱,最后特别表明我是诚心合租者。

半小时后,邮箱就收到了一封复函,主题是“RE寻合租者”,地址却是“Unknow”,虽然有点奇怪地址为何隐匿,但看来就不会错了,应该就是那个合租的女人发来的邮件。

“你随时可以住进来,地址是市中心启骏大厦403室,钥匙在门口那盆红色月季花里,租金就照你说的,PLMM,希望我们一起生活愉快。”

明天还要上班,难的有人如此信任,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去看看。

终于找到房子住了。

(四)

中午收拾一下东西,下午五点多吃完晚饭,和宿舍的刘雪,林素,小环,俊芳四人打声招呼。

“我走了,你们保重。”

“你也是啊,外面受了委屈记得回来诉苦。”刘雪笑着说。

同宿舍人早就不齐了,去了外地实习的,还有回家找工作的。大家都已经习惯离别的感觉。

“知道,我就怕到时候你们不认我了,关紧门不让进。”

“怎么会,我们一定留下一扇窗给你半夜爬进来的。”

嬉笑打闹着,我拉开门就要走。

“夏天,这个送你。”刘雪记起什么,从枕头底下一个破旧的木盒子里拿出一个红色的三角小布袋,用红线串起,戴在我脖子上。

“干嘛啊——”

“我阿婆给的,上次我不在学校你们很好招待她,她回家给你们每个人求了一道符,说是保大家平安呢。”刘雪笑着不让我摘下那个小布袋。

“不准拿下,否则我阿婆会伤心的。”

“那么俗气的东西,戴脖子上怎么上班啊。”

“那你戴在脚上当脚链好了,反正你喜欢穿短靴,别人也看不出来。”刘雪一阵摆弄,帮我戴到小腿脚裸上。

低头有点感动。

“我不摘下来就是了。”

(五)

搭上出学校的公车,因为不是上下班时间及周末,所以车上还很多空位,没有平常那种挤沙丁鱼罐头的感觉。

中途上来一个男人,二十多岁的样子,中长头发,高大的体格,穿着黑色的夹克不怎么显眼。

他张望了一下车厢里不多的人,走到我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开始还不怎么在意他,后来那个男人竟然越坐越过来,一直往我这边挤。

“请坐出点,有很多位置。”我看着他说。

他稍微往外挪了一下。

几分钟后,他的手竟然伸过来偷偷摸我的腿。

“神经病!”我气愤地甩了他一巴掌,拿着行李站了起来,找到后面的一个空位坐下。

他没有还击,下一个站到站时他站了起来,下车时回过头看我,头发虚掩了大半张脸,唇角动一下,扯出一个古怪的笑。

我突然就有了一阵凉凉的怵意。

到了市中心的总站,下车时踢到一个东西,捡起来,是一个钱包,里面很显眼地夹着一张亲密的情侣相片,看得出来,男的是刚才那个大变态,女的脸庞圆圆,乌直中发,清秀很是温柔可亲的样子,相片上很突兀地用红色油性笔写着“I love girl”。

“可惜了,那个女的,一朵鲜花插在一堆什么上面。”我把钱包往旁边的垃圾箱里塞,大变态的东西,垃圾箱才是它的归宿。

(六)

找到启骏大厦,已经是8点多了。

小区环境不错,绿化做得很好,一阵清新的小草泥土气息在绵绵细雨中蔓延,只是潮湿的空气,压低的乌云实在让人心情不怎么样。

搭着电梯上到4楼,403室两重大门紧紧关闭。

按了好久电铃,也没人应。

“怎么搞的。”正想离去,才突然想起信上的话。

“随时可以住进去,钥匙在门口红色的月季花花盆里。”

看了一下门边,角落里真的有一盆月季,只是花朵枯萎泛黄,并不是所说的红色,叶子也皱了起来,许是很久也没人浇水了。

找了一下,在枯黄的叶子底下果然有一串钥匙。顺利打开沉重的铁门和木门,就进去了。

开了灯,屋子还挺洁净的。淡黄的壁灯,粉蓝的窗帘,小厅布置得很是温馨。墙上挂了一幅相片,是一个年轻女子在温婉地笑,披肩头发,淡淡梨涡,红色小巧樱唇,圆圆的脸,给人一种安详平静似曾相识的感觉。

桌面上有一张纸条用玻璃杯压着,“我晚上比较晚才回来。”龙飞凤舞遒劲的力道,女生能写出这样的字真的很不错。

“吱呀——”响声突然从背后传来,吓我一跳。

一个女子身穿飘逸的连衣白裙,从里面左边的房间两手空空恍惚漫步出来。

圆脸,白净皮肤,披肩头发,和墙上相片中的女子一模一样,只是,眼神飘越过我直视某个空间,有点空空洞洞的样子。

“我是想要合租的夏天,刚刚才进到这里,谢谢你的信任。”猜想她就是lovelygirl,我伸出手。

空洞眼神轻轻扫过我的脸,忽然,她的视线就落到我小脚上露出的那截红色丝线上。

并不接握我的手,她淡淡漠然地擦肩而过,“我是Angel,右边的房间是你的。”

裙裾缓缓飘舞,轻忽移步到门边,她停了下来,却并不回头,“我——,一直在等你。”

“Sorry,我在学校呆晚了点……”直觉回答出口,却又有点奇怪,不是今天才和她联系的吗?

开门,关门,她走了出去。

有点奇怪的人,不过,可能还没熟悉彼此吧。

每月200元租金的房子,在这个大都市,哪里去找?

走进里面右边的房间,四面是乳白色的墙,中间一张大床铺上淡雅蓝底白花被单,还是适合我的。

睡到半夜,听到铁门开的声音,关上,不久,对面房间的门开了,又关上。

然后,一觉至天明。

第二天早晨上班,屋里静静的,不见Angel醒。下楼梯,走出小区,十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市中心大街,再走不远,就看到公司的楼面了,在市区内住果然方便。

天气也好像好了点,太阳射出几缕灿烂金黄的光线穿透乌云直达地面。

(七)

在房子里住了三天,都没有怎么见到Angel。

只是半夜醒来不时听见铁门开,关,然后,对面的房间用钥匙轻轻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每晚如此。

看来是一个习惯过夜生活的人。

再入睡时,总会做一些奇怪的梦。

梦中,有很多支离破碎的东西。

黑色夹克,一个男性的大手点击鼠标,电脑屏幕上显示:邮件已发送到目的地。

一张模糊的只映出半截的男人脸,下巴胡须刮得铁青,唇角突然扯出一个微微的笑意,一个凌厉的眼神一扫而过,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白色水杯氤氲雾气,女人纤细白净的食指轻轻点击鼠标,接收了一封邮件。

午餐时分,淡蓝背景的餐厅里,轻柔音乐缓缓流泻,灰色被搅拌着旋转的咖啡中,倒影出一个好像在哪里见过的男人,正微笑着看一个乌黑直发的女人。

两只红色的女装短靴,两只黑色的男人皮鞋纷乱在地上倒着。早晨八点钟,穿过蓝色窗帘透进来的金黄的太阳光线,面包淡淡的焦香味,牛奶入口嫩滑的感觉,轻轻呢喃慢语……

蓝色大海,银色沙滩,白色浪花,黑色夜空闪亮星子,两个人的欢乐笑声……

钞票从一只素净小手递到另一只大手,塞进西服的内袋中。

翻箱倒柜,诧异询问声,争吵声,沉默几分钟后,一声惊叫,剧烈混乱,四周寂静,“兹拉——兹拉——”东西轻擦过地板的声音……

都是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只在最后看清了一张脸,是Angel的,清晰异常,穿着白色连衣长裙,红色一双短靴,乌黑头发柔顺披散,目光平静地久久看着我,像有什么想要说,却又什么都没说。

每晚如此。

梦中模糊的景象,清晰的面孔,醒来时大脑十分疲倦,所有都像电影在脑海中幕幕重放。

除了半夜听到对面门的响声,始终没有怎么见到Angel。

(八)

第四天早上醒来,大脑昏昏沉沉的。

“天!8点30?!闹钟怎么没响!”

我从床上起来快速刷牙,洗脸,套裙,穿靴,抓过皮包走出房间,关门时一串钥匙从没拉好链的皮包里掉了出来,返回头急忙去找,却不经意把钥匙踢得更远,进了Angel的房间里。

“不管了,晚上回来再找。”

“公司的钥匙!要开柜台拿发票。”走不远两步,我不得不回头。

趴在地上看门缝里面,钥匙就在不远处黑暗的地方闪闪折射出金属光泽,手从门缝伸进去想要把钥匙摸出来。

“吱呀——”

手背轻触到门底,门轻易就开了。

“原来Angel没锁门。”窗帘紧闭,外面是白天,房间里面却黑暗一片。

我按下门边灯的开关。

中间的吊灯闪闪光亮一下,一瞬间映出房间床下的一摊红色,突然灯光就熄灭。

摸索着走到窗边,我拉开厚重密实的窗帘。光影流泻,房间一下子光亮起来,却是惨淡的白。

回头看,床底下有一摊红色显得触目惊心,那红色液体似乎还没凝固,缓缓地向我站立的方向流动过来。我惊恐地发现手脚变得僵硬,站立原地动弹不得。

四周封闭的房间突然一阵无名风刮起,顿时感觉阴冷冰凉如同置身雪窖中,垂落到地板的床单被风奇异吹起。

床底下,赫然见到的是一个白色连衣长裙静静躺着的女子,手重叠安放在小腹上,双目静闭,脸歪向我这边,惨白脸色像是死去多天,乌黑头发丝丝纠缠了大半张脸,白裙上是片片斑驳阴晦的血迹如花盛开,风吹起床单那刻,地板上流动着的鲜红血液瞬间凝固褪色成为暗红,外面天色骤然暗淡,整张厚重的红木大床缓缓翻立一边,风旋转着奇异地把那女子脱起,白色长裙缓缓垂落下来,乌发丝丝披散遮住脸,她低垂着头慢慢立在我面前。

我惊栗地看清了她的面容。

——Angel!

一阵昏眩。

(九)

“啊——”,我挣扎着,睁开眼却看见四面都是白色的墙。

天花板上吊着几盏日光灯,还有药水的刺鼻味道,我究竟是在哪里?

“夏天,醒了吗?”

刘雪在身边站着担忧地看我。

“我……”

“没事,不要怕,你现在在医院,警察已经封锁了那里,其他的,我迟些再和你说……”

床底下的女人果然是Angel,而且法医鉴定,距发现那天Angel已经死去9天。

可是,Angel怎么会是死了9天的呢?她前两天不是还和我住在一起的吗?至少,四天前见到的,难道不是她吗?

我只感觉全身冰凉透顶,空气中似乎还搀杂着浓浓的血腥气息。

公司那边请了假没去上班,搬回到宿舍住,在学校休息了两天。

夜晚我不敢一个人睡,总要挤到刘雪的床上和她一起,没再做那些莫名其妙的梦,只是半夜醒来,黑暗中依稀听到微微的钥匙开门的声音,却又不是宿舍的门,我拉高被子蒙头强迫自己再次入睡。

事情查清楚了,Angel和一个名叫Mark的朋友合伙做生意,半个多月前因为生意上的纠纷,Mark用刀捅死了Angel,携带60多万货款潜逃,警方正在通缉他。所有的事情纠纷都在Angel写在电脑的加密日记里有详细记录。

坐在警察局,我只是静静听着。眼前的证据好像都使案件水落石出了,可是,真的那么简单吗?租房给我的那个女人的确是Angel没错。

“夏小姐,这是当事人的男朋友Joy。”警察向我介绍了一个站在我面前的男人,细长眼睛,浓浓的眉,薄唇,有点面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我向他点点头。

他也点头算是回应,阴沉不语的脸,是那种属于男人的沉重悲伤。

“请问,我现在可以走了吗?”不想再呆在警察局这种地方,我转头问。

“口供已经录完,现在没什么事了,你们两个人都可以走。”

我拿起皮包,和Joy一起走出警察局。

“你……节哀顺变吧。”

到了警察局门口分道走时,我看着一直都没说一句话的Joy,安慰他。

他像是没有听见,转身走到路边,招手截住一辆“的士”离开了,坐上车后他回头看一眼我,唇边露出一个古怪的笑。

我心一惊,记起来了!他就是那天晚上在车上遇到的大变态!

(十)

很久也没有上网了,打开邮箱,里面不少垃圾邮件。

我没打开来看那些什么“网上超值大赠送”的邮件,一封封在前面选择框内打上“√”。

移动鼠标,我按下“删除”键。

奇怪,虽然也打上了“√”,可是有一封邮件怎么也删除不了。

我认真看那封邮件的主题,是很普通的“问候”,邮件地址,却是“Unknow”。

可能是网络问题,我放下不管,就想按“退出”,关闭邮箱。

惊异的事情发生了,我的手完全不听使唤,径自在桌面上缓缓移动鼠标,食指在某种力量的支使下重重砸落,点击那封主题为“问候”的邮件。

邮件打了开来,却是以前看过的一封邮件。

“合租市中心房”

“本人经济不甚宽裕,现想寻找一位有情趣懂生活的女性分租,一起负担市中心两房一厅80平方的居室房租,房屋内生活用品齐全,你愿意吗?希望回复联系。”

电脑屏幕昏暗发黄,像张放了很久的图片。

邮件边上还有封附件,桌面上的鼠标并没有移动,电脑屏幕的指针径自移到上面,打开了附件。

眼前展开的,是一张一对男女的相片,相片上突兀的红色字体覆盖了大半张画面,是“I love girl”——那张曾经在车上捡到的大变态的相片。认真看他双手拥紧的那名微笑着的女子,赫然是Angel!

宿舍外面的学生喧哗声悄然减小,四周突然寂静下来。

极其恐怖地,我看见电脑旁边晶亮的化妆镜中影出了一个影象,在我坐着的椅子后面,静静站立的是一个白色的身影。

我身心一震,定在椅子上不敢回头看,眼角余光,触及的是一个中发披肩的女子,白色长裙,苍白肤色,长裙上没有沾染什么鲜红恐怖的色彩,然而她的脸色却是异常的惨白,乌发柔顺垂落,她静静地看着镜子中影出的我。

突然,我脖子上的那个红色三角布袋就在发出红色的光线,由温和到刺目的光芒四射。自从搬回宿舍后,我就把刘雪送的那个三角布袋小心从脚裸挂回到脖子上,因为有些东西实在不由我不相信,尤其是正在亲身经历着的。

Angel瞬间就不见了,只是我记得镜子中,她最后眼神里的不甘和殷切哀求。

电脑画面恢复到原先亮丽鲜艳的色彩,收件箱里的那张相片,还有那封地址是“Unknow”的邮件都没有了。

刘雪送的红色布袋渐渐没有光芒,我的汗水冰冷地顺着脸颊滴落到键盘上。

(十一)

Angel,邮件,相片,所有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穿鞋,开门,转弯,上了楼梯。

四楼。

八楼。

十三楼……

“夏天!”

我猛然一醒,头一阵昏眩,脚下一米外,是几十米的高空,下面来往行走的人如同蚂蚁般微小,我站在空旷寂静的楼顶天台,大风吹着薄薄的衣裳,有种轻飘冰冷的感觉,短发在风中丝丝纷乱飞舞。

世界已然虚无,往前一步,就是解脱……

“夏天!你怎么了?”刘雪跑过来在旁边抓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一边,急切担忧地问。

我一脸茫然,脑筋是空白的一片。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夏天,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和刘雪说了。

“Angel,邮件,还有相片?她在纠缠你?你怎么不说出来!”刘雪不可置信地问。

“我以为你们不会相信。”

“就算是,你说出来也不用一个人负担啊,真是!”

刘雪犹豫一下,“其实,我相信你说的,真的。”

“我早就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种东西的存在。小时候我在家里看过我死去的外婆站在门口对我招手微笑,可是,我爸妈都不相信,我也就由得他们了,其实我一直都相信那就是灵魂的存在。小时侯会常见到,听说小孩子都有那种能力,但他们很快就会忘记,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会记忆很深。不过,我阿婆说那些东西轻易是不犯人的。”

“可是Angel……”

“也许,她有事情想要你帮忙。”

“我只是觉得她的死并不那么简单。”

“可能,她有事情想你帮忙,我们去调查吧,不然,她会一直纠缠你的。”

“振作起来!我可以帮你忙的!”刘雪拍我的肩膀安慰我。

恢复了一点意识,我轻轻点头。

(十二)

“我们一定要回到这里吗?我真的不想再上去,阿雪——我们回去吧,其他地方也可以找到线索。”一走进这栋大楼,我的心就很不舒服。

“不行,所有的事情都是在这间屋子里发生的,这里一定有什么线索留了下来。怕什么!现在是白天,上午十点的大白天!什么也不用怕!”刘雪拉着我的手,把我拉进了电梯。

一楼……

二楼……

三楼。

“叮!”

到了。

403室大门紧闭,四周没有一个人,静谧得有种古怪的感觉。

“钥匙呢?”刘雪转回头问。

“在那个花盆里面。”

“藏得还挺稳的,果然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好!找到!”刘雪一阵搜索找到钥匙,在手中爽快地一抛,再潇洒接住。

“真潇洒!”淑女模样动作却男性化,我不由轻笑出声。

“你现在才知道啊!”

气氛也没那么紧绷了。

“吱呀——”

铁门开后,沉重的木门轻推就启。

门窗关紧,厚重窗帘密实封闭,里面黑暗一片,一些家具在门口的一点灯光下反射出荧荧的光亮。

“我们开灯吧。”黑暗中我抓紧刘雪的衣袖,有点害怕的感觉。

一声轻响后,屋内大厅的灯亮了。

刘雪走进去,拉开了所有的窗帘,屋子一下光亮起来。

“没事的,开始找东西吧,这里面应该还有些东西没被发现。”

“左边那间房间是Angel的。”

“我们进去吧。”

走到Angel房间门口,不经意间看见我房间的桌面平放着一张软盘,想到前不久在这里住时不见了的公司软盘,我走过去把它装进衣服口袋里。

Angel的房间一片黑暗,开了灯,床底下没有了那摊红色的血液,当然,那是警察勘察过后弄干净的,房间静谧的,似乎已经再没有什么秘密可以告知。

“看看床底下吧。”刘雪说。

我的心一阵发寒,想到了以前的景象。

拉高了拖到地板的白色床单,趴下来看。

……

床底下却什么也没有。

再翻箱倒柜地找,除了找到一些Angel和人合影的旧相片,什么也没有找到。

“怎么办,找不到什么啊,咳咳……”翻动东西扬起的灰尘在阳光中轻舞飞扬,忍不住咳嗽,我掩住口鼻,回头和刘雪说。

“再找找看嘛,总不能空手回去白来一趟。”

果真是处女座的人,刘雪的固执和永不言弃远超乎我所能想象。

“哎——”刘雪一阵惊异。

“怎么了?”我问。

“这是日记本耶!公安局的人果然是米虫的最爱!”

“什么?”一时恍惚,我没有接收到刘雪的意思。

“饭桶啊!”

微微一笑,转回头看,几本日记本在一堆废旧的报纸最底下压放着。

和刘雪坐在桌前,我大概翻阅了一下那几本日记本,日记不是天天都写,然而一旦写就会很详细,厚厚的几本日记本记录了Angel将近三年的生活,最后一篇日记的日期是2003年8月23日——是四个月前截止的。

之后,厚厚的日记本留下了一大半没有写的白纸。

可是,Angel是一个月前才死的,这之前她缺了三个月的日记。有点奇怪,一个有三年写日记习惯的人会突然停下记录生活的习惯吗?

至少,我这个有十多年写日记习惯的人不那么认为。

有时候失去信心,什么都无法相信了,就只能相信一本沉重的厚实空白,在半夜孤独寂静的咖啡苦涩中行云流水点滴细诉。

(十三)

日记第一篇。

“2000年7月22日星期X晴”

今天上午在学校开了毕业典礼,终于毕业了!日子好快过,好像还觉得自己只是个刚进大学的学生,还记得第一天来学校报道时闻到的栀子花香,一下子,就要离开学校了。

换了这本日记本,其实原来的那本也没有写完,但是,新生活就要开始了,不是吗?

今晚在机场和智勇good bye kiss,直到看着他坐的飞机在头顶轰鸣着飞走,我的眼泪才落下来。我原以为我不会哭的,一直只是他在给我爱,我知道,我没有他认真,所以,我没和他一起走,想必他也一早知道,一直在试图改变我,却不能。

四年前我就开始欠一个人的债,直到今天他离开,我也没能还本,更勿提利息。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注定是放债人,而有些人是可以欠债不还的。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好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今天开始我的生活是崭新的!

妈又在逼我回家去掌管那间公司,做长女真是辛苦!有个哥哥或姐姐撑着,我就不用这么烦了,外面的世界那么宽,那么广,那么精彩,怎么我就要回去守着那间公司变老啊

……

“2000年8月10日星期X晴”

爸上星期心脏病突发,现在还在医院没能醒过来。

我真的很害怕,我无法想象失去爸失去依靠的那种感觉。

妈的眼泪恐怕是这二十多年来我见过最多的,我没法再任由自己任性,公司现在一团糟,我要认真起来,我要坚强,我要爸醒来看见公司变得很好,他可以放心我们的……

我不会再任性了,爸,你一定要醒来看我,我不能失去你

……

“2000年8月18日”

“2000年9月2日”

……

日记翻到了最后一页。

“2003年8月23日星期X晴”

昨天开始,把公司所有交给振宇给自己放半年的假,来到了上海。

工作忙了那么久,有点厌倦,只想在一个地方呆一段时间,让自己休息一下好好想一些事情,朋友都很久没联系,我想不出有谁可以陪我做些平常聊天,逛街的事情。

生活总是公平的,得到一些东西就会失去另一些东西。

上午去了中介公司找房子,遇到一个很像智勇的男人,他叫Joy。看来我还是很有魅力,他要我的电话号码,我给了他邮箱地址。

下午就收到一封邮件,是Joy send来的,上海果然是大都市,人都那么开放,才刚认识就问可不可以和他合租房子。虽然Joy很像智勇,但他和智勇不是同种类型,对Joy,奇怪地,只是短暂谈了一下后我就有种想要靠在他的肩膀上休息的感觉。他的眼睛很亮,好像可以直穿人心。

(十四)

原来,Angel是在上海这里认识Joy的,电脑上网商仪好合租房子,似曾相识的情景,和我认识Angel的过程一样。

是了,Angel后面三个月的日记应该是在她的电脑里面,里面有Mark的出现,还有Angel的死因……

忙了一个下午,什么也没有找到,刘雪把几本日记本收拾一下,装进了一个袋子里。

“走吧。”

到了木门边,却有轻轻的钥匙开门声音。

刘雪快速拉住我,退避到我以前住的房间内关上门。

大厅木门缓缓开了,透过房间狭小的门缝看出去,进来的是一个戴一副宽大墨镜的男人,灰色风衣,衣领竖起拉高,看不清脸,身形是高大的。

“Joy?”此时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我不由想起一个熟悉的面孔,让我感觉不是很好的一个人。不过,头发好像剪短了点。

摘下墨镜,拨后略微汗湿的长碎发,果然是Joy。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进屋返身关门,稳健步伐走到屋中间,沙发缓缓深陷时,Joy神色凝重,慢慢用手按住额头轻揉开揪结的眉头,低头沉思不语。

久久,唇边轻轻吐出一个音节。

“Angel……”

声调却是无限悲凉的。

“他不会在这里过夜吧?”刘雪揉一揉站久酸痛的大腿,小声问。

“不知道。”我只能摇头。眼前的Joy,感觉上和我印象中的奇怪地不同,但直觉告诉我,Joy多少和Angel的死有关系。

大半小时后,Joy站了起来,拿下墙壁上挂着的Angel的相片,动作温柔地轻抹去上面的灰尘,小心地把它放进风衣的袋子里。

开门,关门,他走了出去。

“老天!男人发呆原来是这么恐怖的。”刘雪长长呼出一口气,伸展手脚,再轻揉酸痛的肩膀。

“再等一会我就会忍不住出去扇他一个耳光,叫他认清他的Angel已经死了的事实。”

“我想,Joy和Angel的死可能有关系。”想到Joy在警察局门口古怪的笑,我说出了长久已有的感觉。

“他?不是吧,你看他刚才的样子像吗?”

“我也说不清楚,你知道我常常是靠直觉做事的。”

不过,直觉每次都很准。这是我没有对刘雪说出口的。

下了楼,和刘雪拦了一辆“的士”回学校,在靠近街道的路口边遇到红绿灯,车停下时,倒后镜中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我返回头看,是Joy。奇怪地,Joy穿的是一件黑色的T恤,没有戴墨镜,正往我们刚出来的那个方向行步而去。

“什么也没有找到。”刘雪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轻叹气,我返回头看着Joy重又进了启骏大厦,困惑不已。

(十五)

第二天,刘雪执意带我到郊区的一间寺庙里参拜。

“这里是南天寺,你这种无神主义者是不会知道的了。这虽然是一间小寺,但庙小佛大,还是活佛呢!善能大师在外面可是很出名的,上次给你的护身符就是我阿婆在这里求来的。”

刘雪接着比了个参拜的手势,“阿弥陀佛。”

寺门口有不少的人在摆摊卖紫色的佛珠,黄色的护身符,红色的香烛什么的,本是喧哗的色彩,却奇异地让人有种心安的感觉。刘雪走过去,拿起佛珠什么的一大串,挂在脖子上,手腕上,等我走前去,她迅速拿起一串别致的蒜头挂到我脖子上。“你买下这个,绝对能辟邪。”

“对,对,小姐,蒜头是很好的辟邪物,很多人来这里都买些回去,拿回家挂在墙上或者房间里,好看又有辟邪作用。”卖东西的大叔不失时机地推销一番。

“多少钱啊?”

“小姐真有眼光,你拿的这串是我们的镇店之宝,善能大师亲手摸过的,八百元而已,这些挂在边上较小的是三百元一串,还有这位小姐手上戴的佛珠,也是开过光的,紫色的这串是五百,红色的这串是三百,你们要那么多吗?是买来自己用的还是批发的啊?多买可以优惠点,十串送一串啊……”

刘雪笑着快快把手上一大串佛珠什么的拿下,转回身吐吐舌头拉过我的手。“走吧。”

“看来我们回学校去串蒜头好了,我摸过的只要十元钱就好,两元一斤的蒜头,一斤串成一串,还可以净赚八元。居然还可以批发对外销售,善能大师是每天没事做就去摸摸蒜头吗?”

烦恼一下就在乐不可支中烟消云散。

走着不小心撞上一个身披红色金丝袈裟的大师,我连忙说,“对不起。”

那大师身躯欣长清瘦,头顶香印,眉宇清秀,倒真的是给人一种仙风道骨正直的感觉。

我不由对他微微一笑,举手一拜。

大师手捏着一串佛珠停了下来,低头认真看了看我,平静的眼神突然有些微的异色,右手指稍一捏算,眉宇缓缓舒展开来。

“施主,所有事情都会过去的。愿你平安。”

我不由惊讶。

“你我是有缘人,这串佛珠就送给你了,红尘万事皆不离‘缘份’二字,万事随缘而至,也将随缘而去。”

轻轻递过紫红色佛珠,大师单手一拜后,悠然离去。

“善能大师,善能大师……”

背后有人在朝那大师走的方向呼喊。

我不由不信,缘分是如此神奇。

“那就是善能大师吗?”刘雪问。

“看来是了。”佛珠还留有大师手中微微温暖的温度。

(十六)

回到学校后,重新开始实习的生活。

工作总是要继续下去的,很快半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

“夏天,上次交给你整理的那份客户资料呢?”Linda在说。

“弄好了,等会我就拿到你办公室。”我回答。

放入磁盘却怎么也打不开。

“要命!”我暗暗低呼。

把磁盘拿出来,摆弄一阵,再放回去。

终于打开了。

可是,却不是公司的资料。

“‘总会有人替我负担罪名的。’这是昨晚Joy醉酒说出来奇怪的话,知道Joy那么多事情,有时候看着他,我总有种不祥的Feel,和绍平的事他恐怕也早知道了。”

整张磁盘只有这份文档,里面也只有这么一句话。

Joy?这份磁盘明明存的是公司的客户资料啊!

“夏天——,那份资料……”Linda在大声催了。

“好,等一下。”

我的天!

翻箱倒柜一团乱,客户资料存去哪里了?

一小时后,下班之前。

“我不管你怎样,明天上午一定要把客户资料找回来,否则你今晚只要做一件事,打好辞职书就行!”

风火闯进门来的不是Linda,而是销售部的Terry,一记重重的关门声随后响起。

大件事了。

下班后匆忙赶回到宿舍,又是一阵好找。

“原来在这里。”长长呼出一口气,总算找到了,蓝色封套的磁盘在抽屉的最底层压着。

打开来看,公司的客户资料完整地存着。

我看着桌面另一份同是蓝色封套的磁盘。

奇怪,这份磁盘里面有Joy的记录,不是我写的,是谁的?又是什么时候拿来的?

绞尽脑汁……

终于想起来,那天和刘雪一起去Angel的屋子里,拿了一张磁盘,好像就是蓝色封套的。

那么看来,这是Angel写的,可是Angel知道Joy什么事情?绍平又是谁?还以为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

第二天把公司的磁盘交给了Linda,Terry的脸色才好了点,却不忘教训一句,“就算是新人,也不能总把没经验拿来做借口。”

心情就有点压抑不舒畅,中午约了刘雪一起吃饭。

“警方正在通缉一名为陈绍南的上海籍男子,该名男子昨晚在位于南京路的一间舞厅被查出身上携带有大量的摇头丸,持枪拒捕后逃离现场,经警方深入调查,该名男子还涉嫌谋杀其同居女友……”

餐厅的电视正开在新闻频道上,陈绍南?好像不知道在哪里看过这个名字。

手机在叮叮做响,“夏小姐吗?我们这边是公安局,麻烦你今天下午过来一趟,可以吗?”

“可是我下午还要上班,有什么事吗?”我奇怪公安局无事来找我。

“是这样的,上次你在我们这里录了口供,关于方静小姐的事情现在出了点新问题,陈绍南是方静小姐的男朋友,我们现在想要你合作调查一些事……”

方静是Angel,那么,Joy就是陈绍南了,一直叫Joy,都差点忘记了Joy的中文名是陈绍南,他涉嫌谋杀Angel?果然我的直觉没错,笑容那么古怪的人做出一些恐怖的事情也不是难以想象的。

下午只好向公司请假,Terry的脸色又有点讪讪然,看来我是被他定位为吃饭不做事,一做就做错事,整日只想着摸鱼不思上进的新人了。

下午去到警察局,一大堆无关要紧的盘问。

“好,夏小姐,谢谢你的合作。”

两个小时后才获准离开。

我并没有过多的信息可以提供给警察,却从谈话中知道了关于Angel的大概事情。

Angel电脑里的加密日记是假的,Joy是警察一直在找的藏在暗处的毒贩,据推测Angel知道Joy太多事情,只能被杀人灭口,Angel帐户上不见的那60多万其实是Joy拿了。

人性真的如此险恶?同床不料异梦,枕边人竟是如此的不知底里难以猜测。

(十七)

一个月后,传来Joy被捕的消息。我看着报纸上的新闻,长长嘘出一口气。心明朗起来,坏人总是有恶报的。

“以后,你就不用担心了。Angel在天之灵想要的恐怕就是这个结果。”刘雪高兴地拍我的肩膀,拿起报纸大声读起来。

“贩毒谋财杀害女友,罪恶毒贩法网难逃。”

“昨日,上海市公安局抓获一陈姓男子,该名男子涉嫌贩卖毒品,谋财杀害其女友后匿尸床底,警方现已拘捕其归案……”

“肯定是死罪难逃了,五月十三号在法院审判,你去不去看看?”刘雪兴奋地问。

“五月十三号?那天刚好轮到我休息,你不是说那天一起逛街的吗?”

坏人肯定是有恶报的了,不是很想再烦心看些世间丑恶现象的报应。

“逛街什么时候都可以,可是看法庭宣判坏人下场却不是常有的事情,去吧,我很想看呢,一起去吧,反正也不用很长时间,看完我们就去逛街。”刘雪认真磨起来了。

“去吧,怎样?去吧……”

“不想去啊。”

“去吧,就去一下,听到结果我们就走,去吧……”

一整天都是刘雪固执较劲的声音,连做梦,刘雪梦话的话题也从食物转变了。

“很快的,听完结果就去逛街……”接着是一阵鼾声。

真是受不了。

“好了好了,去吧去吧,刘大小姐我可以睡了吗?”

五月十三号的休息日就这样成了审判日。

十三号早晨十点,搭车到了法院门口。

下车还没进到门口,我的肚子就有点疼。

“你怎么了?”刘雪问。

“肚子有点不舒服,你有没有‘肠胃灵’啊?”最近肠胃总是有点难受,但是吃些药就会好点。

“出来没带这些东西啊,呃——,我记得这附近有间药店,我去帮你买吧,你在这里等一下。”

不可否认,刘雪是很会照顾人的,虽然常常觉得她性格豪爽像个男生。

我找了张有绿荫庇护的石椅坐下。

一阵凉爽的风吹来,抬头看,远处一棵大树荫庇下,一个白色裙子的女人正面对法院门口站着。

我的心立即被触动。

白色裙子,红色短靴,黑色中发,是Angel吗?

她动也不动一下,许久,轻摇头再凝视法院大门几分钟,转身默默走开,身影渐渐消失在大树下。

刘雪回来时我还在发呆。

“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恍惚摇头。

“吃点药,会好点。”

药吃下肚子不那么疼了,只是还回不过神来。

“走吧,快开庭了。”刘雪拉着我的手,我困惑地看着刚才那棵大树,那下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法庭上看到Joy,由始自终一直低头没有任何言语。

“现在,我宣布,根据我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以及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条,三百四十七条……,陈绍南杀人,贩毒,谋财罪名成立,判定为死刑……”

重重的一锤响起,刑罚是死刑没错。

Joy双手铐起被拉走,转身过门时,他忽然抬头往我的方向看了过来,眼神却是清晰没有搀杂一丝杂质的,和我想象的古怪的笑远是不同的两种感觉。

那眼神缓缓流露出些许的无奈,并不是甘愿的。

“邪总是不能胜正的,大快人心,我们走吧,逛街喽!”散庭时刘雪高兴拉着我,离开了法院。

(十八)

三个月后,一声枪响从刑场传来,在天空久久回荡,完结了,所有都随着这声枪响结束。

“今晚去庆祝一下吧,刚进来公司不够半年就升为经理助理,恭喜你哦。”Linda和我说。

我笑笑,“好,今晚东海龙宫我请客,你们记得到啊。”

这就是应酬吧,即使是不喜欢的人也要对他笑,和他握手喝酒打交道。

晚上到了东海龙宫,安排好他们后,先上洗手间补一补妆。

洗手间静静的,时间还早了点,远未到午夜气氛最为鼎盛的时候。

一墙之隔就是男厕所,隔音效果不是很好,排风口的风扇在快速地转动,发出“嘶——嘶——”的声音。

有个男人在用沙哑的声音说话。

“怕什么,我从来就没怕过,现在好了,一了百了,有人替我挡罪了。”

“兄弟又怎样?兄弟是拿来骗的,当初他瞒着我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他有顾及我吗?不过也没什么,反正我一开始就是设陷阱玩她的。”

“那家伙守道义不供我出来,就让他守吧,昨天已经枪毙了。我和他是双胞胎,长得我妈都认不出来,以后我顶着他的名字活下去,就又是清白的。哼,你怕什么,下个月一起去泰国进货,有钱大家一起赚。世界那么好,我怎么会像绍平那个笨蛋一样为了区区一个Angel放弃它呢?这个世界还有更多的安琪儿,是吧?哈哈哈……”

绍平?Angel?

隔壁的男人是谁?

我走出门,一个男人正拿着手机边聊边从洗手间走出来,中长头发,高大的体形,在他转过墙角时,我看清了他的侧面。

Joy!

我迅速转身背对着他,退回洗手间里,惊怕中,手里的化妆镜滑落地下,砸出清脆的声音,“哐当”摔碎成片片晶莹。

原来,最为恐怖的不是Angel,而是J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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