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枪(3)

 
追枪(3)
2016-03-03 14:15:25 /故事大全

新兵连训练结束后,孙亮被分配到军械库,负责备用枪支的保养维护,动手多动脑少,对他也算是扬长避短,量才使用。定期擦枪是孙亮的主要工作内容,他完成得非常认真细致,只要领导不让他停下来,他可以不吃饭一直擦下去。本来干得好好的,一次偶然的事情,孙亮被调离了军械库。一次,团参谋长到军械库检查工作,忽感内急,去卫生间方便,恰遇孙亮正站在小便池旁肆意倾泻。孙亮见参谋长进来,果断截流,裤子未系好,便转身向参谋长行了个举手礼,弄得参谋长哭笑不得,进而联想到军械库是属“小、远、散”重点单位,是上级领导和部门经常检查的地方,这山炮待在这儿说不定以后还会出什么洋相,影响军械库及团里的形象。就把他调到了七站。七站地处偏僻,上级领导来得少,出乖露丑在自己家里,影响也不大。

七站的连长、指导员却认为孙亮应该算是个好兵,听从指挥,服从领导,让他干啥就干啥,从不偷奸耍滑,这在独生子女占绝大多数的士兵中是很难得的品质。于是安排他做文书工作。文书工作,看似清闲,实则很琐碎,从早到晚忙个不停。教过他一遍后,他就有条不紊地干起来。就像电脑输入一定程序,到时应该干什么,不用催促,他就会自觉进行。

枪丢了后,何文斌首先排除的就是孙亮。他没有作案时间,再者,作案是高智商的活动,没有给他输入这样的程序,孙亮是不会擅越雷池的。自以为是的何文斌的记忆与判断都有了错误,而且随着他向别人叙述次数的增多,这错误越发在脑中深刻,成了铁的事实。

当时的真实情况是,何文斌早饭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保险柜拿出手枪,刚摆好架势,忽然感到肚子有扭曲般的疼痛,知道应该方便了,将枪放在抽屉里,匆忙去室外厕所。这时孙亮进来,发现半开的抽屉里的手枪,一种见到久违老朋友的亲切感油然而生。他拿枪在手,几下便把它分解开。这种手枪有六十一种通用部件,十五种专业部件,三种改制部件,全部拆卸开来十分麻烦,他却做得从容不迫得心应手。可是当他想将它组装好恢复原样时,脑袋却像卡了壳,怎么也装不上了。而且越着急越装不上,弄得他一脑门子汗。他看看表,已经到了下山取报纸信件的时间,便将枪零件用布包好,拿到自己的房间,塞到被子下。他的想法是取回报纸信件,再慢慢琢磨,组装好了后再给站长送回。在下山前,他遇到了从厕所出来的站长,站长让他捎条香烟回来。何文斌回到宿舍,刚进门就听到电话铃响,报告不明飞行物越境,他转身去了值班室,再回来时,发现手枪丢失。

孙亮拿着手枪掂量来掂量去,脑袋琢磨得生疼,觉得还是应该给站长送回去。他将枪别在腰里,悄悄走到站长房间,还没进门,就听到何站长咬牙切齿地对两名思想骨干说,你俩给我好好在下面摸摸,逮住这小子一定要判他的刑。吓得孙亮又退了回来。

各级工作组依路途远近依次到达。军工作组由主管安全保卫的张副政委牵头,成员有军保卫处江处长和肖干事。军区空军工作组人员是侦察科马科长和吴干事。马科长职务虽只是副团,但他代表着军区空军,他还侦破过许多大要案,在军区空军范围内很有名气。张副政委对他也礼让有加。

马科长中等身材,偏瘦,说话拿腔拿调的,给人一种阴阳怪气的感觉。他的眼睛很毒,喜欢不眨眼地与人对视,似乎想通过眸子看到对方的思维活动。他和吴干事到了后,“10·17”专案组算是正式成立。张副政委任组长,马科长、江处长为副组长。在专案组的第一次会议上,马科长的发言就有些耸人听闻,他说,嫌疑人盗枪的目的还不明确,有持枪行凶的可能,建议立即将七站官兵的住宿进行调整,三人一个房间,干部、士官、战士搭配开住,起到相互监督相互保护的作用;工作组所住的小招待所要设岗哨,尤其是要加强对张副政委的保护,张副政委离开房间时,要有人跟随。他的话让大家的精神紧张度陡然增加,仿佛置身险象环生的境地,枪声随时都可能响起。

马科长的意见马上得到了执行。经过这一番折腾,七站官兵都感到了沉重的压力,开始相互怀疑与戒备,言谈时不自觉地降低了声调。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笼罩着七站这块不足五百平方米的上空。

孙亮因何文斌的说明,又经过马科长的考察,让他仍单独住自己的原房间,并可随便出入小招待所,以便于为工作组服务。也就是说,他被进一步排除了。但他所感受的压力并没有因此而减轻。

小招待所就是分离于七站官兵宿舍、相对独立的几间平房,是为了便于来七站检查的上级工作组人员而建立的。现在门口有了持枪挺立的哨兵,马上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人感到它的神秘与森严。孙亮每天要进进出出许多次,每次走近招待所时都会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逼过来,就像当年被河水淹没头顶的感觉,心肺紧张,不敢深呼吸。而从招待所出来走过哨兵时,就会如释重负,长长舒口气。尤其是当他看到干部或战士被工作组叫去谈话、询问,他都感到腿肚酸软,有喊一声“枪在我那儿”的冲动,像要拉的屎一样在肚子里发胀,他这时都需要憋一会儿气,方能把这冲动遏制回去。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现在坦白已经晚了。

那支烫手的枪被孙亮缠裹好后放进了床下的皮箱里。他在皮箱上放了本上级下发的《法律常识》,并将“常识”两字露出皮箱的边沿,如果谁动了皮箱,他不用打开,从所露出字的变化就可判断出。这招是从电视里学来的。他的许多办法都来自电视,电视成了他的生活指导老师。每次他回到宿舍时,都要首先看一眼皮箱是否有人动过。内心的压力,使他对这皮箱渐渐产生了恐惧。既不愿看到皮箱被人动过,又隐隐盼望有人动过,最好是有人把皮箱偷走,这样他就轻松了。他不知事情会发展到什么程度,也不知怎么样去处理皮箱里的手枪会对自己最有利。

张副政委有晚饭后散步的习惯,来回一趟要一个多小时。最初都是由工作组成员陪同,后来工作组忙了,就让孙亮陪着。临行前,马科长要上上下下打量孙亮好几眼,似乎在检查他身上是否有枪,那阴冷的目光让孙亮脊背阵阵发凉,心惊肉跳。张副政委人很和蔼,但寡言少语,低头在前面急走,孙亮在后面亦步亦趋默默跟随。张副政委冷不丁地问一句:“他拿枪要干什么?”吓得孙亮一激灵,结结巴巴回答:“是,是玩玩吧。”张副政委不理他,好像没听到他的回答,继续前行。孙亮却是一身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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