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上的罪恶

 
阳台上的罪恶
2016-03-02 13:23:49 /故事大全

一、目击者

白云生像以往一样准时醒了过来,他洗漱完毕,看了一眼钟,9点50分。他走上阳台,把望远镜举起来,野鸽子还没飞过来,不过应该很快了。鸟类的行为是很有规律的,而作为一个鸟类学家,白云生的生活同样有规律。

河对面阳台上的男人也在,这个时间,他一般都会在阳台上晒太阳。男人戴着鸭舌帽,看姿势像是躺在一张椅子上,阳台是两面高中间低的V字形,他的脸朝着侧面,似乎在和谁说话。由于角度问题,白云生看不到男人右边的位置,他微笑着想:这年头生活有规律的人太少了,能碰上一个也算荣幸。

野鸽子飞过来了,在那幢楼前飞来飞去,不时停留在某一户人家的阳台上,然后又飞起来继续盘旋。白云生的望远镜镜头跟着鸽子晃来晃去,突然,他发现对面的阳台有些异样。

平时老老实实地坐着晒太阳的男人,不知怎么变高了,白云生以为他是站起来了,但随即发现,那男人的姿势十分古怪:上身向前倾,一只手向后挥打着,另一只手则死命地抵着阳台的墙。因为阳台是半封闭的,白云生无法看到下面,但他能感觉到有人从下面在推那男人。

男人的上半身越过了阳台,他挣扎得更加激烈了。白云生的心怦怦乱跳,可离得这么远,他赶不过去,报警恐怕也来不及了。就在他犹豫的时候,男人张大嘴似乎喊了句什么,整个身体不情愿地越过了阳台,坠落下去。

白云生惊叫一声,用望远镜向下看。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楼层是12楼,对方的楼层也差不多,摔下去绝无生还的希望。于是,他颤抖着手拨打了报警电话。

报警的不仅有白云生,还有一个过路人和住对面那幢楼10楼的人。由于观察的角度不同,三个目击者提供的资料也不相同。

警官陆涛仔细地看着这三份记录:

过路人说,他听到空中有人喊叫,没等抬头,那人已经摔在了地上,血肉横飞。至于喊叫什么,和死者摔下来之前的状态,他一无所知。

住10楼的是个女孩,她在阳台上晾晒衣服,突然听见有人喊救命,她确定是楼上传来的声音,抬头向上看,没想到“呼”的一声,上面飞下一个人来。

白云生目睹了死者坠楼的全过程,但是离得远,他没有听到对面的声音。根据白云生看到的情况,陆涛觉得不像是一起自杀案或意外,尽管从现场看非常像。

现场的阳台上有一张轮椅,轮椅上有一本书和一支笔。看来,死者临死前在看书。书和笔上都没有其他人的指纹,检测后已经封存起来。死者的手指缝里有一根头发,当然,这也可能是死者自己的。陆涛小心地将头发装进小瓶里,带了回去。

死者叫梁清,是个作家,和妻子王月玲居住在1201室。王月玲是国企的会计,案发当天是周三,她在单位上班,梁清一个人在家。地面的瓷砖清洁过,没有鞋印。因此,警方倾向于认为梁清是自杀,在得知他的身体状况后就更加肯定了。

梁清在一个月前瘫痪了。半年前,他得了脊髓炎,虽然经过治疗有所控制,但一个月前病情突然加重,双腿瘫痪。一个瘫痪的人想自杀很正常,而且,脊髓炎这种病,最后可能会导致失明。

二、瘫痪者

陆涛总觉得不对劲:根据白云生和10楼女孩的证词,死者坠楼前曾拼命挣扎,而且,想自杀的人又怎么会喊救命呢?

但是,大部分人都认为是自杀,对陆涛提出的两个疑点,大家也认为容易解释:首先,双腿瘫痪的人爬墙,动作肯定和普通人不一样。离那么远的距离,白云生在望远镜里看到的情景,有可能误认为梁清是在挣扎。其次,10楼女孩听到的“救命”声,从心理学角度讲,也很容易解释。人的记忆是不可靠的,在遇到强烈刺激的情况下,往往会臆想出一些情节来,让事情变得合理。比如一个溺水被救的人,腿上有伤口,他坚持说是一条鲨鱼攻击了他,甚至连鲨鱼的颜色都说得一清二楚。事实上,那片水域从来没有鲨鱼,他的腿不过是被水下的石头割伤了。在此案中,女孩很可能先看到人摔下来,潜意识里觉得那人应该会喊“救命”,从而在内心坚信这一点。

陆涛找到了给梁清治疗的医生。医生说,梁清的病本来已略有起色,最近突然加重了。脊髓炎是医学难题,没有明确的发病规律,这并不奇怪。

陆涛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按梁清的病情,他有可能自己爬到一米高的墙上吗?”医生想了想,说:“应该很难,脊髓炎的瘫痪是从腰部开始的,很难用上劲。不过,上肢力量非常强的人,也许可以办到。”陆涛眼前闪过梁清的尸体:那是个典型的作家,双臂白皙瘦弱,指尖因为长期敲键盘而发平。

陆涛调查了梁清的经济状况:他不算是畅销作家,收入与妻子差不多。住的房子是几年前买的,这几年房地产升值,倒是值不少钱了。

陆涛回到警局,一个穿西装的女孩正在等他。女孩叫陈雨,是保险公司的职员,负责保单的审核和理赔。她开门见山地说:“我代表公司来向警方求助,我公司也在调查,但最终要以警方的结论为准。如果警方确认梁清是自杀,我公司将不用赔偿;如果警方确认是死于意外或者凶杀,我们就得支付保险金。”

陆涛愣了一下:“梁清买保险了?”陈雨点头:“人寿保险。一年前买的,那时他还没有得病。说是结婚纪念日给老婆的礼物,保额三百万。”

陆涛问:“死者的妻子知道吗?”陈雨说:“知道。我已经找过她,她问什么时候能拿到保险金,我说要等警方的结论。”陆涛点点头:“回去等消息吧,保持联系。”

陈雨走后,陆涛接到了技术科的电话:那根头发的鉴定结果出来了,并不是死者本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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