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临城下 爱是覆水难收

 
兵临城下 爱是覆水难收
2015-10-26 15:54:54 /故事大全

1

穿上衣服的伍天方,和脱了衣服的伍天方基本上是两个人。前者道貌岸然,后者贼眉鼠眼。

可是,我还是比较喜欢伍天方脱掉衣服的样子,疯狂得像只不受控制的兔子,又狡黠、又孱弱、又温顺、又残忍。我是指在床上,这些特质汇成了一个神奇的伍天方,一个与我过去男友截然不同的伍天方。

我们算是老相识,高中毕业后便失去联系,直到十年后才见面。见面的方式也很奇特,我在酒吧喝醉了,醉眼朦胧里,看见他凑过来一张白晰的方脸。

他说,有火吗?

我马上就认出了他,但他好像没有认出我,于是我把打火机递过去,差点烧掉他的眉毛。他盯着我嘿嘿笑,灯光昏暗,以为我是个美人。天亮后,我发现自己躺在他的床上,而他正在山崩地裂地后悔,一是后悔世界怎么这么小?二是后悔我脸上怎么长出那么多雀斑。

除了有雀斑,我还不够丰满,样子也不正经,衣服都不穿就给自己叨上一根烟,十足是个女流氓。

可随便和女人上床的男人,也是男流氓。所以伍天方说服了自己,还是把我搂在怀里,说,去,给我煮碗面。

我就真的光着身子去给他煮面了。一边盯着锅里翻腾的面条,一边听着对面阳台发出的尖叫和嘘声。然后伍天方冲进来,手里拿着一张大床单,把我裹了进去。

大概他没想到我是这样随便的女人,好像根本不把自己当回事。不过老熟人就老熟人,在一起能放松就行。而我的理解是,他认为我很好打发,喜欢就上床,不喜欢了说声再见,我就可以滚得连影儿都不见。

其实,他误会了,我上高中时就一直喜欢着他,我只愿意对喜欢的男人随便。也许谈不上爱,可这乱七八糟的世界,要喜欢上一个人,多不容易。

2

伍天方开了一间自助火锅店,三十八块钱随便吃的那种,物价上涨后,变成四十八,仍然宾客盈门。

所以,伍天方竟算是个小金龟,这是我根本没想到的,自己竟然走了狗屎运。

然后我就得到了伍天方的一张金卡,是他店里自制的。伍天方说,只要出示这张卡,就可以随时去他店里白吃白喝,绝不收我一分钱。

然后伍天方盯着我,等待我表现出雀跃的样子来。

好吧,如果这是嫖资,伍天方的出手倒还算大方。可惜我并不是个吃货,我和谁上床,并不是为了要吃谁的霸王餐。

可我只能表现出雀跃的样子来,甚至问了他一句,我可以带朋友来吃吗?

他说,当然。

这时候的伍天方穿着衣服,道貌岸然,皮肤更加的白,方脸更加的方。

我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他。我像一团火,贴到哪里,就烧到哪里。伍天方的衣服就穿不住了,它们迅速地飞掉,伍天方迅速变成一只白生生的小兔子,狡黠,亢奋地向我挺进。

已经是十月的天气,可还是热得不行,却又是闷热,天空总是一副阴郁的面孔,准备随时暴雨倾盆,把世间的男女浇个透心凉。就在这恼人的燥热和等待里,墙壁都潮湿得长了蘑菇,人心也潮湿得长了蘑菇。惟要狠狠地冲进对方的身体里,死也不想出来。

那张可以白吃白喝的金卡此刻就捏在我手上,而伍天方在我身上,它和他随着韵律一起游动,金卡在灯光的映照下,晃花了伍天方的眼睛。我迎着光将那张卡远远地抛了出去,管它落在哪里。

这场潮湿的性爱值得永远铭记。因为它让我全身像生满了青苔,苔上有一个一个清晰的印记,那是左天方的指印和吻痕。

然后天就黑了,夜晚的伍天方看着更加真实。我捧着他的脸,逼着他与我对视,看谁先眨眼,输了就给对方煮面条。

伍天方没有输,却仍然爬下床去煮面条了。手艺居然不坏,酱料放得恰到好处。

我们呼哧呼哧地吃面,并喝光所有的面汤。然后伍天方才坚决地开口,他说,我在老家有未婚妻了。

他说,火锅店就是她拿的本钱。

够了!就这两句话,任是多少场潮湿的爱都抹不去,抵不消的。

待到月亮爬上来时,伍天方再度坚决地开口,他说,你今晚得走,她明天一早就到这个城市。

月亮只露了半边脸,又隐进去了。我的嗓子很痒,一口清痰哽在喉间,吞不下吐不出,这很不体面。所以我很想伍天方此刻能把他的方脸凑上来,让我狠狠,狠狠地唾上一口。

我走的时候,伍天方在地上摸索半天,找到那张不值钱的卡,硬塞在我手里。

3

我曾一度想丢掉那张卡。可是那一天,我和朋友吃饭,整条街那么多家饭馆,随便一选,就准确地选到了伍天方的店。

我不是故意的,可当我一出现,伍天方坐在收银台后方,脸上的表情像铁铸一般,冰凉而皮肉分毫不动,我就知道,我显得太故意了。

那天我和朋友点了好多菜,吃不完还打了包。结帐的时候我去了收银台,却只看到一个生着柳叶眉的女子,伍天方不见了。

可是出门的时候,朋友去洗手间,伍天方忽然在洗手间侧边出现,像路人一样经过我,轻声丢下一句,怎么不出示金卡?我说过的话,是算话的。

我猛地转身,凌然盯着他。

伍天方也盯住我,身上裹着严严实实的西装,而此刻在我眼里,明明就要烧起来。

但是只一瞬,他脸上拖泥带水的神色就不见了,仍然是铁铸般冰冷的模样。我一转头。那个生着柳叶眉的女子就在身后,大声吆喝,天方,到收银台来一下!

坐上出租车,朋友在身边大声打着饱嗝,抱怨拥挤的店堂,不卫生的厨房操作间。我不说话,偷偷展开手心,里面是串被汗水濡湿的字,写着一个陌生的地址。

这是一个疯狂的夜晚,这晚我送走朋友,便重新坐上出租车,奔赴那个陌生的地方。是一幢旧房子的二楼,潮湿阴暗得像地窖一样,可是一扇门洞开着,橙色灯光像世间最善意的微笑,令我奋不顾身地扑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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