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专家门诊出来后,范根感到自己要崩溃了。因为女儿珍珍的病情诊断结果上赫然写着:恶性脑瘤!
珍珍已在病床上睡着,范根摸着女儿的小手,不禁潸然泪下:这孩子从小就很懂事,特别是自从她亲娘死后,就更是如此。每天上学前放学后总是把家务做得有条不紊,不仅如此,节假日还跟着自己下地干粗活……
范根正垂着泪,突然他新娶的妻子张妮走了进来。范根如实把珍珍的病情告诉了她。诊断结果表明,珍珍的脑内生有一个土豆般大的恶性肿瘤,已开始恶化,唯一的希望就是马上进行手术,否则性命不保!但是这种手术的难度较大,必须分两次进行,光是第一次的手术费用就高达5万元之巨!
听完后,张妮突然问范根:你有什么打算?
“我,我……”看着张妮冰冷咄人的眼神,范根顿时失去了主张。
见范根许久不吭声,张妮突然离身而去,临走冷冷地扔下一句话:“你自己看着办吧!”
范根很明白张妮的话里意思。作为后妈,张妮一直反对给珍珍治病。如果这次因为给女儿治病而使他们债台高筑的话,那种结局只有一种:离婚!
过了两天,珍珍进入了昏迷状态。医生摸着珍珍的脉搏,感到奇怪:“按道理,只要不高烧,她目前应该是清醒的,不致于昏迷啊,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问题就很严重了!”
一连几天,范根都寝食难安。一边是女儿,一边是妻子,令他左右为难。医生的话又在他耳边回荡:这次手术的难度非常大,如果不成功的话,这孩子很可能成为痴呆人或植物人。想到这里,范根不禁浑身一颤:如果是这样,那自己下半生哪还有幸福可言啊!
范根一咬牙,终于做出了放弃对女儿进行治疗的决定……
又过了几天,珍珍突然清醒过来:爸爸,我好怕,好怕啊……然后像抓住救命草般,紧抓着范根的手:“爸爸还爱珍珍的,爸爸一定不会放弃珍珍的,是吗……爸爸您一定会给珍珍治病的,对不对……”
面对此情此景,范根的精神防线瞬间崩溃,差点就要掉下眼泪来。但他马上强忍着泪水,把脸别过去,心里不停告诫自己:稳住,稳住,长痛不如短痛啊……
十天以后,珍珍终于走完了她十三年的人生历程……
在清理女儿的遗物,范根在珍珍的上口袋里发现了一本袖珍日记本。几年来,女儿一直保持每天写日记的习惯,日记本从不离身,范根不觉稀奇。但令他震惊不已的是,在女儿所谓的“昏迷”期间居然也留下了日记!那字迹歪歪斜斜,显然是偷偷吃力地写下的:
5月17日:我开始假装昏迷。因为如果我假装昏迷,爸爸就会知道我的病很重,我不想再拖累爸爸……
5月19日:我从邻床的老奶奶的叹息声中得知,爸爸已决定不再给我动手术。我不怪爸爸,他这辈子也挺苦的……
5月21日:我“清醒”过来,请求爸爸不要放弃珍珍,给珍珍治病……说实在的,我真的好怕死啊!我之所以“清醒”过来,是怕自己会挺不住……我多么希望爸爸能最后再爱我一次,能够哄哄我,让我在他的怀里勇敢地走向死亡啊……
范根的心猛然被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