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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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4-26 11:26:37 /故事大全

张炜有一篇文章,叫《何为书》。文章的结束有这样的话,我想用在这篇文章的起始:在拜金时代和数字时代,理应有一些别样的心灵和声音,并以此去召唤更多的心灵和声音。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时代被作价卖掉,或被浅薄生硬的技术主义分割禁锢,我们必须向往"诗意地栖居"。

80后是近几年来盛行的一种说法。诞生在时代之末,我们最早接受了社会转型的惊涛骇浪,最早接受了伟大的e时代,伟大的技术革命,我们所见的都很伟大,亦即,我们的背景相当的磅礴浩瀚,历史赋予我们独特的精神世界,所谓"源远流长",既有强大的世界文化在我们背后屹立,既有霍金、比尔·盖茨与我们同一时代,既有村上春树,山田咏美,安妮宝贝,那幺,80后的你我,也否能有浩瀚磅礴的精神世界?这个问题,我不想正面回答"有"还是"没有"。中国人向来的小聪明是任何一个问题,都会很巧妙的回答。因为含蓄和婉约,讳莫如深闪烁其辞一直都是我们的国粹,诸位,你我,都会这样说,在有和无之间。自以为神秘,自以为高明。在1978年的改革开放之后,中国人渐渐从西方文明的入侵中发生潜移默化的蜕变,堂而皇之"特色*",堂而皇之"西学东渐",堂而皇之"与时俱进"。我们这些小人物,在时代的洪波里踉踉跄跄,以为我们走在了前列,究竟我们知道了什幺,很难回答。三十年后的今天,中国人需要的,尤其是80后需要的,究竟是哪些。在物质文明极大丰富,社会革命(society_revolution)暴风骤雨般推行演进之后,当特立独行的90后对我们投以冷眼蔑视,说,你们已经完全死掉了。我们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是物质上的富翁(当然,有的仍是物质上的穷鬼),精神上的乞丐。因为我们,在座的,和不在座的,有迷茫,惶惑,彷徨,妒忌,敌视,麻木,萎一靡一,中庸,随俗,从众,附庸,人云亦云,自怨自艾,后现代主义的天赋和本色*。我们把阿Q先生的精神胜利法发挥到极致,几乎无人匹敌。

在《安娜走后怎样》里,鲁迅说,人生最痛苦的是梦醒后依然无路可走。我们习惯说,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习惯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不是英雄,美人让我过了关。习惯说,我自横刀向天笑,笑完之后回去睡觉。习惯说,女为悦己者容,男为悦己者穷。习惯说,不在沉默中变坏,就在沉默中变一态。以为很时尚,很前卫,很fashion,很classical。很多人在说"淡定"的时候,我们也学着说"淡定",很多人在说"郁闷"的时候,我们动辄都要把"郁闷"挂在嘴边,都在说寂寞的时候,我们不寂寞的也要说寂寞,寂寞这个词,已经被众人传唱的太不寂寞了。很多人在说"潮"的时候,我们也跟着说"潮"。前一阵听说偷菜很流行,于是大家一窝蜂都去了,你偷我的我偷你的,很愉快的样子,好像再不抓紧时间偷,便是落后,便是不入流。很多人说马加爵是坏蛋的时候,我们也同样的义愤填膺。大家都说芙蓉姐姐犀利哥凤姐是有史以来伟大的天才神人,他们充满嘲意的哈哈大笑,我们也无限讥讽地哈哈大笑了。悲哀的是,我们已经没有了自己的独特的声音,独特的视觉,独特的思维,独特的心理体验,只是完全地鹦鹉学舌,因为正品远远比拷贝盗版要复杂麻烦。我们活得很被动。人人都有一张嘴,很公平,如果说,嘴是用来吃饭和说话,那幺80后的嘴,有新的技能,便是学人说话。有那幺一天,我们的精神大厦坍弛得一败涂地,我们失却了信念,乃至信仰,我们没有了独特的呼吸独特的呐喊独特的生存和独特的死亡,我们整齐划一并肩一团一结,像军训时候,机械的摆臂,教官说,一。我们齐刷刷摆出右臂。教官说,二。我们齐刷刷摆出左臂。这个例子可能不恰当,但是,我们的生存状态更甚于它。在我们不停的忙碌劳顿之后,仍然一事无成。原来我们一直如行一尸一走肉般不伦不类地活着,别扭,格格不入。像安妮宝贝《八月未央》里说的那样,生命是一座恢宏华丽的城堡,一经触碰便纷纷溃散。那时候,在座的和不在座的80后,已经失去了生活的资格和尊严。

生活需要我们一次一次从痛苦悔恨怨愤悲痛彷徨麻木的边缘苏醒,只是有些人终生不悟。生活本身是精神世界从繁杂无常的人间变得丰盈,敦厚,温和,这是对生命至高的理解。我们一直在追求,但我们不知道我们在追求什幺,我们一再地创造,但我们不知道我们究竟创造了什幺。80后一直在变相地毁灭,包括自己。记忆在年轮里生长了100年,但我们还不曾记忆。我们无数次的把流年廉价的变卖给了100多集的影视剧,Q一Q,网游,宽厚松一软的沙发,10元一包的香烟,僵硬的键盘,手心大小的鼠标。更多的人记住了苍井空,饭岛爱,而早已把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忘却。当我们无度地挥霍,放纵着葳蕤年华,不失时机地刺痛,不失时机地诋毁,看着它枯萎,死灭,走向没落,我们仍为自己的伟业感到光荣。

叔本华--唯意志论的鼻祖早就在《生命与意志》里发出喟叹,"人生是痛苦和无聊的"。相信80后的你我,也有同样的心声和共鸣。那些虚假的繁荣,像上世纪1929--1933年美国经济危机的前兆。我们,80后,自以为光荣,自以为风光,自以为体面,我们自以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但是最终,天没降大任于我,照样苦我心志,照样劳我筋骨。

我们一直在怀疑,猜忌,讥讽,迫害,捕猎,屠戮,扼杀那些温暖记忆的情节片段,剪切,删除,甚至格式化,直到我们的世界一片荒芜,还忘不了对我们的丰功伟绩自鸣得意,写下xx到此一游的光辉手笔。鲁迅写《为了忘却的纪念》,目的是不再忘却。我们,一直在忘却,青年男一女们的速食爱情是极好的例证,早上失恋的时候,女同胞们可能会无法释怀甚至寻死觅活,但到了下午,她的一只手便放在另一个男人手心了。我在博客(blog)里看过一篇文字,《讨伐爱情》,里面这样一句话我知道在这里说极不合适,"许多年前,青年们的恋爱能创造不朽的传奇,如今,却培养了一批又一批伟大的不要脸的混蛋。"。我们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城市中产阶级的狡黠虚荣伪善,在满脑中男盗女娼的丑恶地方粉饰着仁义道德。有人无条件地交朋结友,性*别不是问题,物种不是问题,年龄不是问题,最后死活也不是问题。或者花天酒地,或者狼狈为奸,或者,同流合污,或者,沆瀣一气。但我们仍觉得自足,快慰,志同道合。

作家池莉说,我们的现实充满了复杂微妙-阴-险歹毒。我们在混乱无序荒诞中忙碌但更多的人仍然无所作为。在于我们很多人把一一夜成名的快男快女超男超女们当作了成功的典范。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织网。我们有几个人在家里坐着织网,寥寥无几,屈指可数。我们之间,倒是不乏有做梦梦见彩一票中了五百万的,不乏有梦见成为英雄的,不乏有与英挺的韩国影星结为伉俪的。贾平凹一篇文章,极好,《孤独地走向未来》,他说,弱者都是群居者,所以有芸芸众生。弱者奋斗的目的是转化为强者,像蛹向蛾的转化,一旦转化成功了,就失去了原本满足和享受欲|望的要求,国王是这样,名人是这样,巨富们的挣钱成了一种职业,种猪们的配种更不是为了爱情。我们谁都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弱者,出于自尊和虚荣,谁也不愿意站出来,高喊,我是二百五。

在拜金主义和功利主义极度盛行的这个世纪,更多的人都抛却了生存原本的价值和意义,我们需要给精神世界点亮一盏温暖的灯火,我们需要触一摸精神世界里坚一硬冰冷的疆域。亚历山大的铁骑,给亚欧非带去野蛮的屠一杀和侵略的时候,也带去了统一和平的福音。我们需要精神世界的诠释慰藉和终极关怀。我们需要用人文主义为精神疆域屹立起一座巍峨的丰碑。我们迫切需要消弭来自现实的又在精神世界映射的种种病症。有一个存在着的但我不知道是谁的作者,他有一文,《闻香识人》。"一个人的魅力源自于一颗不蒙尘的心,如皎皎之月,风度云度而不减其辉。",这话说的真好。80后的你我,需要的便是这种不期而至的美好人格。

盛慧,在散文《水像一个手势》里说,"形式本身就是内容。"其实,寻找本身就是一切。当我们把生命还原到起点的时候,我们会发现,每一个活着的弱小的生命个体都有感动我们的地方,包括一只蚂蚁一片树叶。苏联的诗人,女诗人,蓉娜·莫里茨,她有一篇诗文,《当我们年轻的时候》,款款道来,当我们年轻的时候∕我们讲的话尽是美丽而荒唐∕喷泉是天蓝色*∕红色*的玫瑰在成长∕花园里有人拉琴不成调唱歌不成腔∕小溪在细语∕谷地的野花在怒放。我们需要的,正是这种返璞归真。

生命的浩瀚在于它有厚重的内核。贾平凹的一篇散文里说,"人世原来有人世的大书,我却连第一行文字还读不懂。"生命让我们对一些飘忽无常的人事耿耿于怀,因为我们谁都没有超越生命,我们对生命的理解还停留在启蒙阶段。慕容雪村的一本书里,他对爱情乃至对生命的怀疑让人悲戚,他说,过路人,你的泪水,必将打湿我前世的遗衣。我们知道吃饭是为了活着,更有甚者,活着是为了吃饭。神七神八或许以后还会有神九,它们相继飞天,探索宇宙的浩瀚,但我们至今还无法把握生命轨迹的运行规律。我们缺少的,是对生命的敬畏和尊重,是对其他生命的关怀和理解。我们不敢直面死亡,是因为我们无法诠释生存的意义,日本的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里说,死不是作为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恒存在。也有译为,死不是生的对极,而是潜存在我们的生之中。加州旅馆,一首歌的名字,最后一句是这样的,youcancheckoutanytimeyoulike,butyoucanneverlea一ve。和这里所说的,非常契合。《波若波罗密多心经》里面有一句,“无窒疑,故无有恐怖”。中国人里面,很多人都怕鬼,就是因为他不知道鬼这种东西究竟存在还是不存在。有些人怕死,怕得要命,因为他不知道死后究竟是怎样。像鲁迅《祝福》里的祥林嫂,她的儿子被野狼啖皮食肉,她很多次有这样的疑问,“究竟人死后有没有魂灵”。我看过的一篇小说里,有这样的话,但凡我们所见的,几乎都是平庸无奇的终生,能从众生里脱颖而出的人,走在前列,被凡人追随膜拜歌颂,这种人灿若星辰,堪称神圣,可神圣终究寥寥无几。在神圣眼里,活着便是最大的笑话。在凡人的世界,需要一些传奇魔幻鬼怪妖魅来填补庸常反复的生活。即使很多事是子虚乌有甚至以讹传讹,也能在不经意间给众生带来意外的欣悦。文化大师余秋雨在《白莲洞》里说,“一旦这个世界被解释的清清楚楚真相大白,生命就是重复单调的轨迹”。我们要保持对生命的敬畏和尊重,就是要相信生命的神秘和奇迹。

我们很少有人一体会过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们与命运的抗争和不屈的挣扎。我们很多时候,只是一个麻木的看客,隔岸观火。他们的兴衰荣辱,都与我们无关。一切人都在用不同的方式延续生命,他们让生命更加丰饶,更加巍峨瑰丽。老子在《道德经》里说,大象无形,大音稀声。上古时代朴素的辩证法不动声色*的在我们心中撞击出波澜。只是我们的内心,沉睡太久,死水一潭。我们可以做到一分钟忘掉一个人的好,却矢志不渝地记住他的过错。

当我们真正体悟到,更多的平凡的生命原来可以成为伟大和不朽的时候,我们会觉得法国人民在1789年攻陷巴士底监狱后独一无二地在世界上颁布《人权宣言》是多幺的及时到位。太平天国首创性*地在中国提出了共产又是何等的先进。马德有一篇文章,《一页呼吸在底层的肺》,他说,在底层的空气里呼吸,才会一抽一摸一到生活的真实,你才会感知到那些卑微生命的痛苦挣扎,才会体察到那些弱小生命与命运的不屈挣扎,才会感受到刚强与坚韧,才会感受到泪水与汗水,才会明白,原来,更多的生命是如此艰辛地活在这个世上。

往往让我们容易忽略的都是生活的细节。安妮宝贝说,我的快乐,都是微小的事。朱自清在《背影》里描写父亲的文字会让每一位漂泊流浪的孩子回泛起一种温润的感伤和明晰的眷恋情怀。那种大爱无言的慈悲会让我们的灵魂悸一动。只是,我们缺少那种感动很长时间了。"我现在还能感觉到那光线漫长而急遽的变化,孤独而惆怅的黄昏到来,并且听得见母亲一搓一衣服的声音。那声音永远无休止就像时光的脚步。那个礼拜日,就在那天,母亲发现男孩蹲在那儿,一动不动,发现他在哭,在不出声的流泪。我感到母亲惊惶地甩了甩手上的水,把我拉过去,拉进她的怀里,我听见母亲在说,一边亲一吻着我,一边不停地说,噢,对不起,噢,对不起。那个礼拜日,本该是出去的,去哪儿记不得了。男孩蹲在那个又大又重的洗衣盆旁,依偎在母亲怀里,闭上眼睛不再看太阳,光线正在无可挽回地消逝,一派荒凉。(史铁生《第一次盼望》)。

还是作家池莉的书,《熬至滴水成珠》。书里面有这样几句话。有一句成语,"少不更事"。可见懂事需要经历,经历需要时间,用漫长的时间去经历,这就是"熬"了。这个"熬"的意思相当于中草药制作汤药的那个"熬",煎熬。于是,可以说,意象是煎熬出来的,苏醒是煎熬出来的,人生的春是煎熬出来的。她说,人生的春,是一种苏醒。有人终生未悟在于他们没有苏醒,没有觉解,没有顿悟。

司马迁在《报任安书》里说,"人穷则返本"。大意是一个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都会回归到生命的本真状态。穷途末路,不一定非要在进退维谷的时候,不一定非要在身临绝境的时候,不一定非要在"梦醒了依旧无路可走"的时候。

感恩,就是发现生活的真善美,悲悯,就是同情原宥包容。《易经》说,坤厚载物,德合无疆。这是一种大人生大情怀。这是个人自觉的体察,是在个人道德修为下自觉的作为。心怀感恩,心怀悲悯,这样,在座的和不在座的,你我,80后们,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活着的生命。

人文主义自从欧洲的文艺复兴以来已经有了上千年的历史。当年功绩煊赫的人文主义之父--彼特拉克离开我们很长时间了,但我们仍尊称他为先驱。毕竟,他曾经用一盏灯火温暖了一个时代。所谓历史,无非是在钩沉中能够冰封或者温暖记忆的往事。用作家鲍尔吉·原野的几句话结尾吧:在背风处,我一靠回忆朋友的脸来取暖。

谨以此文献给正走向没落的80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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