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巴利阿里群岛 地中海最后的伊甸园

 
走进巴利阿里群岛 地中海最后的伊甸园
2016-12-05 16:37:07 /故事大全

跟随我来到这个宁静之岛,那里的男人从不匆忙,女人永不衰老;那里的美景再怎样形容也不过分;那里终日阳光灿烂,就连月亮也是缓缓升起,迟迟移动。——圣地亚哥·鲁西诺尔

从苏黎世飞往马约卡岛的飞机坐得满满当当,连行李架也被各式各样的高尔夫球包塞满。机舱里除了我们之外鲜有亚洲面孔,偶尔传来的寒暄声也以德语居多。我好奇地环顾四周,这些平素里严肃沉闷的德国人,在此刻狭窄的空间里却浑身散发出一股慵懒随性的气息——这可不怎么常见。我揉了揉眼睛,为眼前看到的一切感到惊异,一个大大的疑问在心里升起。

这趟飞行的目的地是西班牙的巴利阿里群岛。这座群岛环绕在伊比利亚半岛的东南部,4座岛屿——马约卡岛、伊比萨岛、弗门特拉岛和梅诺卡岛——如同珍珠项链般散落在幽蓝地中海的最西端。或许是看出了我眼中的疑惑,同行的西班牙旅游局干事笑盈盈地告诉我,这座群岛一直是欧洲人钟情的度假胜地,肖邦与乔治·桑的爱情故事更为其增添了甜蜜的浪漫色彩。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千里之外的海岛对德国人施展了魔法。

马约卡岛是其中最大最亮的那一颗珍珠,也是我们探访巴利阿里群岛的首站。在西班牙语中,“马约卡”有“最大”的意思,每年春夏时节,无数航班从欧洲各地直飞这座西班牙最大的神奇海岛。伴随着飞机滑翔发出的巨大轰鸣声,我们的“三岛游纪夫”之旅也开始了。

马约卡岛:山海间的乐园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飞行,我们在夜幕中抵达马约卡岛的首府帕尔马。顺着蜿蜒的海岸线远远望去,盏盏灯光在老城的大街小巷里陆续点亮,忽明忽暗远远近近地闪烁着。夜色中几乎看不清海水的颜色,只有各式游艇安静地停泊在港湾里,高高低低的桅杆伴随着海浪声,在波光荡漾中摇曳生姿,一切都是静谧美好的样子。

饥肠辘辘的我们却顾不上欣赏夜色,眼巴巴盼着时针艰难地挪到21点,才熬到了西班牙的晚餐时间。伊比利亚火腿,油醋蘸面包,蒜香烤对虾,橄榄油煎鱿鱼卷,番茄酱肉丸子,香草蛋黄酱蘸土豆,还有香喷喷的西班牙烩饭……形形色色的西班牙传统美食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瞬间唤醒了因倒时差而倦怠不堪的味蕾,结结实实地提醒着我们:进入了西班牙时间。都说美食是最好的兴奋剂,在沉沉夜色中吃得又撑又困的我,开始期待起明天。

第二天清晨,在地中海的春日阳光中,我才真切地看清帕尔马的全貌。这是一座生机勃勃的地中海港口城市,金色的太阳悬挂在淡蓝的天幕上,清晨的阳光照耀着波光粼粼的湛蓝海面,闪耀出点点光斑,如同钻石的切面。历史上这里曾是海盗的避难所,如今却是航海船只的避风港,将马约卡岛与欧洲大陆连接起来。港边大道绿树成荫,三三两两的度假者沿着海边步道奔跑着追赶朝阳。

面朝大海的帕尔马大教堂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高耸入云的塔尖和哥特式立面闪耀着米茸色的光彩,仿佛在诉说着马约卡的历史风雨。1000年前的马约卡岛为摩尔人所控制,并以此为据点频繁抢劫加泰罗尼亚船只,终于激怒了西班牙内陆的阿拉贡国王海梅一世。1229年底,他率领大军渡海攻夺马约卡岛,不料却遭遇大风暴,便起誓说,若能安全登陆就在岛上修建一座大教堂献给圣母。1230年新年,成功收复马约卡岛的国王履行诺言,在靠近海岸线的一处高地上兴建了这座哥特式古典大教堂。

如今依然屹立在海边的大教堂是帕尔马最显著的建筑。或许很多人容易对欧洲教堂审美疲劳,甚至开玩笑说游欧洲就是看“宫保鸡丁”——宫殿、城堡、基督教堂和市政厅,其实用心感受就能体会到每一座教堂独特的美。置身在帕尔马大教堂高耸的穹顶之下,细心的人不难发现,教堂细部竟然暗含着高迪和米盖尔·巴塞罗的现代主义设计——墙体上酷似海底世界的雕塑、特立独行的铁艺吊灯、欧洲最大的彩色玻璃花窗——这些“脑洞”大开的设计竟然出现在以保守著称的传统天主教堂里,确实让人感到惊艳。同行的当地人一脸骄傲地告诉我:“这就是马约卡啊,传统与现代碰撞,庄严与柔情交融的‘千面’之岛。”

马约卡的“千面”还在于,较之纯粹的海岛,它是富于变化的——不仅有无敌海景,也有雄伟山峦。来到马约卡的第三天,我们从西部海港帕尔马一路向北,去翻越世界自然遗产特拉蒙塔纳山脉。要知道,在马约卡岛上,超过1000米的高峰就有十几座。

绵延曲折的山间公路弯多路窄,却是骑行者的乐园。一路上形形色色的自行车队从我们身边不断闪过,其速度之快常常让坐在大巴车里的我忍不住惊呼。在上坡艰难的路段,大巴司机却不鸣笛也不闪灯催促,而是放慢速度等待骑行者通过,直到来到相对平缓的直行路段,才从骑行者身边开过。当地流传着这样一个玩笑:当牧师和常走这条路的司机一起来到天堂之门时,只有司机被允许进入天堂,原因是——只有司机才能让大家同时祈祷。事实上,尽管山路陡峭,当地政府在安全防护上下了很大工夫,每年数以百万的游客途经此路,却很少发生险情。

明媚的春光里,特拉蒙塔纳山脉用它那结实的臂膀拥抱着沿路郁郁葱葱的橄榄树和漫山遍野的杏花。据不完全统计,马约卡全岛大约有600万到800万棵杏树,早在摩尔人统治时期就以种植杏树来抵抗干旱,如今这些如雪花般纯净的杏花依然静静地飘洒在山野中。而那些巨大的、形状怪异的古老橄榄树林,则是开创马约卡现代旅游业的奥地利大公路易斯·萨尔瓦多的“遗产”。1867年,当年轻的大公第一次来到马约卡便爱上了这里的山山水水,“一个可以实现梦寐以求梦想的地方——天空、海洋、土地,所有风光尽收眼底。”在大公的敕令保护下,这些原始的橄榄树林得以留存至今。

蛇形山道依着特拉蒙塔纳山脉盘旋,每道拐弯过后,都向我们展露出形态各异的春日山景。恍惚中我几乎快忘了,这是一座位于地中海的岛屿。而当我们终于沿着盘山路来到马约卡岛最北端的福尔门托海岬时,一幅悬崖海景图毫无预兆地闯入眼帘——陡峭悬崖从海中拔地而起——才让我醒悟过来,马约卡是座山海间的乐园,山、海、森林在这一方海岛上达到了奇妙的和谐。我俯在观景台的铁栏杆上怯怯地往下看去,雄浑的海浪不断地拍打着岩石掀起阵阵惊涛,海鸥在不远处舒展双翅掠空而过,山海静穆仿佛是亘古的永恒,在无言地诉说着马约卡的魅力。

春日里的欧洲“后花园”

巴利阿里群岛每年的平均日照天数都在300天以上,这对平日里晒不到地中海阳光的欧洲人而言,有着极致的吸引力。在阿加莎·克里斯蒂的笔下,早在“二战”前马约卡岛就是热门度假地,当时的英美人把这里当作冬季避寒地——冬季的帕尔马几乎一房难求,波连萨住满了奇装异服的文艺青年,在酒吧里大谈抽象艺术。

更早被马约卡阳光吸引的还有肖邦和乔治·桑,这对爱侣大约是马约卡19世纪最著名的度假者。1838年11月,乔治·桑带着肖邦和自己的两个孩子从巴黎乘船来到了马约卡,她寄希望这里的地中海阳光,能让身体虚弱的肖邦和身患风湿的儿子莫里斯恢复健康。马约卡的美丽,让初来乍到的她发出了这样的赞叹:“诗人和艺术家所梦想的一切,造物主都在这里创造了出来。”

起初他们在帕尔马受到了礼遇,但好景不长,仅仅三周后,地中海冬日雨季的来临使得肖邦的病情恶化。很快,人们便传言这是会传染的绝症,不准他们再住在帕尔马。这对苦命伴侣,只得在40公里外的偏远小镇瓦约达莫萨的一家破旧修道院寄居。即便如此,身患肺结核的肖邦和言谈高傲的乔治·桑仍然不受小镇人的欢迎。清苦的日子里,在等待恋人回来的一个傍晚,肖邦听着洒落在修道院房瓦上的雨滴声,创作出了著名的《D大调前奏曲》,又名《雨滴前奏曲》。

在乔治·桑的描述中,“这是掉落在肖邦心坎里的泪珠”。糟糕的天气进一步加重了肖邦的病情,98天后他们便离开了马约卡,而乔治·桑则把这段并不愉快的经历写成了小说《马约卡的冬天》。

瓦约达莫萨是位于马约卡西北部群山环绕的一个小村庄,如今这里仍然保留着肖邦和乔治·桑的故居。岛上的人们愉快地售卖着各种版本的《马约卡的冬天》,并不介意作者在书里对马约卡人的颇多非议。尽管每天都有大量的观光客来到这里,但瓦约达莫萨依然保留着悠闲宁静的气氛。沿着蜿蜒起伏的小径散步,在这个鲜花环绕的小镇里遥想肖邦当年的坎坷境遇,颇有些唏嘘。我们的回程路上,竟然罕见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或许是今年马约卡春天的最后一场雨吧。

100年后的罗伯特·格雷夫斯显然要比肖邦幸运,这位英国诗人的诸多重要作品都在临近瓦约达莫萨的另一个小村落迪亚写成,并在这里定居直至终老。迪亚村非常小,我们从位于村子上方的一条主路插进来,步行不到5分钟就来到了村子的入口。与南部沿海的广袤不同,迪亚村更像是一座微型山城,层层叠叠的梯田尽头是风格各异的石头小屋,漫山的橄榄树、柑橘树和柠檬树依着山势繁茂生长。

走在这里,四周寂静的山谷里传来布谷鸟的啁啾啼鸣和远处山羊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一切都显得如此慵懒惬意,只有偶尔从海上飞来的海鸥鸣叫声才打破山村的宁静。这一派空灵的马约卡山林乡村图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作家、音乐家和艺术家,如今这座只有700多人居住的小村落已然成了名副其实的艺术村,面朝山谷,鲜花环绕,仿若天堂。每年7月24日格雷夫斯的诞辰日,村民们都会聚集在村子里的小剧场,诵读他的诗篇。在格雷夫斯去世30年后的今天,迪亚村依然优雅娴静得近乎骄傲。

继续往北行进就到了被称为“柑橘镇”的索约尔。自19世纪起,一片片橘园和柑橘贸易是这里繁荣的保证。尽管索约尔距离帕尔马不过30多公里路程,但位于特拉蒙塔纳山脉北部的索约尔地势险要,一直以来只能依靠一条狭窄的铁路与帕尔马相连。因此,当地人更愿意从相隔不远的索约尔港跨海向法国马赛港出口柑橘。而叮叮当当的木质小火车便是连接索约尔镇和索约尔港的交通工具,曾几何时,小火车满载着柑橘的醉人芳香,亦满载着小镇居民对美好生活的无限向往驶向远方。

如今来这儿度假的人们也依然乘坐小火车来怀旧,在春夏旺季里,车厢连接处的过道上都被挤得满满的。春日正是柑橘和柠檬丰收的季节,坐在纯木质的无窗小火车里,似乎一伸手就能摘到路旁挂满枝头的柑橘和柠檬。小火车在索约尔镇里穿行,小镇里优雅的法式建筑、精致的铁艺雕饰,流露出旧日时光里与法国贸易的印迹。春天的阳光和风穿透进小火车里,让人的心情都变得轻快起来。就像西班牙艺术家圣地亚哥·鲁西诺尔在站台写下的那段话:“索约尔的小火车不是为了赶时间,而是为了享受时间。”

如今的马约卡早已不再是欧洲人冬日的避寒地,而是春日的度假胜地。当欧洲大陆尚处于乍暖还寒的春寒料峭中,地中海的马约卡早已披上春天的盛装。从西班牙王室到欧美明星乃至中产家庭,都似候鸟般前赴后继飞来这里享受懒洋洋的春光。恰如在马约卡定居的英伦作家、爵士乐手彼得·凯尔在“马约卡四季”系列随笔中赞美的那样:“春日的马约卡岛,简直就是天堂啊!”

伊比萨岛:嬉皮士的盛夏狂欢

“克瑞肯索普先生,听说你刚刚从巴利阿里群岛回来,你住在哪里呢?”“最近6年我都住在伊比萨岛上,那个地方比这个沉闷的国家更合我的心意。”——这段《命案目睹记》中的对话,或许也是阿加莎·克里斯蒂对伊比萨岛的真实印象吧。

伊比萨岛是巴利阿里群岛中距离伊比利亚半岛最近的岛屿,这座直线距离只有40公里的小岛,却拥有长达210公里的海岸线和终年照耀的阳光沙滩。如果说马约卡岛是属于春日的,那伊比萨岛一定是为盛夏而生。每年夏季初始,许多季节性航班从遥远的北欧、美洲直飞而来。我们像所有度假者一样,坐着小飞机从马约卡前往伊比萨,赶赴一场属于夏日的海岛狂欢。

首府伊比萨市坐落在一个俯瞰港口的高岗之上,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达特维拉古城是整座城市的最高点,无声地诉说着伊比萨岛乃至西班牙的千年风雨。西班牙在漫长的岁月里经历了不同种族的大融合:腓尼基人、希腊人、罗马人、摩尔人都在这里留下了印迹。公元711年,与西班牙一衣带水的摩尔人横渡海峡,仅用短短两年时间就征服了整片西班牙南方国土和北方大部。在摩尔人眼中,西班牙就像是理想化的非洲——摒除了炎热、干旱、狂沙和恶疾,这里的少女也“漂亮得像天国的女神”。他们最终将西班牙变成了最西面的伊斯兰行省,并在这片土地上逗留了700年,伊比萨岛也不能幸免。

虽然摩尔人内部总是争吵不断,但他们建立起的定都于科尔多瓦的伊斯兰王权却盛极一时。在其鼎盛时期,宗教是自由的,女性享有同等的教育机会,图书馆、大学和天文台百花齐放。当同时期的欧洲其他地区,仍将生命看作死亡的过渡预备期时,在这里生命却被阐释为因其自身就已精彩无比的东西——因求知而高贵,因每次喜乐而焕发生机。摩尔人为西班牙文化增添了些许浪漫主义的胚胎痕迹。

达特维拉古城便是古代西班牙鼎盛时期的真实写照,这座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古城里,留存着大量腓尼基、迦太基和古罗马时代的文物遗址及欧洲最大的墓葬群。有趣的是,如今的伊比萨居民仍然生活在古城里,甚至与墓葬群比邻而居,却丝毫没有忌讳的意味。我们参观完古墓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对面阳台上晾晒的衣服和栽种的鲜花,一派生机勃勃。这让我相信,伊比萨的魅力不仅仅是阳光和大海,它还是一座活的古城——历史烟云与民间烟火在这里碰撞共生。

夕阳下在古城里漫步,沿着高低起伏的石阶走走停停,偶尔遇上三三两两散步的行人,除此之外,暮色中的古城静得出奇,温柔的夕阳透过云彩之间的缝隙轻抚着我的脸。看日落在伊比萨岛上变成了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远处相拥而立的情人静静注视着光影的变幻,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缱绻的味道,仿佛从未被打扰。

夜色降临,伊比萨的另一张面孔才真正揭开神秘面纱。饱受夏天烈日暴晒的沙滩高温渐渐消散,阳光混合着海水的味道化成一股年轻的躁动,一波波人流从城市的各个角落里涌来。传说中伊比萨岛是希腊众神专门为跳舞而建造的圣地,而在1654年伊比萨岛被开发时,它的名字是“Island of Bes”——Bes是一位通过舞蹈和音乐去拜神的半神半人,而以此命名的伊比萨,毋庸置疑是音乐和舞蹈的天堂。

这里的夜晚也确实令世界瞩目。20世纪60年代,伊比萨曾是欧美嬉皮士们的精神家园,他们相约来到这里引吭高歌、驻足停留。40年后的今天,尽管嬉皮士时代早已过去,但伊比萨的夜晚仍然飘荡着自由的嬉皮遗风。在这里你可能遇见各路大牌乐队成员、好莱坞明星或世界超模,成千上万的年轻人涌到这里享受最前卫的音乐,最热情的舞蹈。伊比萨的夜晚舞动着无数个自由奔放、特立独行的灵魂,喝上一大口当地特制的茴香酒,加入到夜幕派对中去吧!

弗门特拉岛:自然的情人

弗门特拉岛是巴利阿里群岛链中最小的一座海岛,隔着8公里海域,与伊比萨岛浅浅相望。早在7000年前,弗门特拉岛与伊比萨岛是连在一起的,统称为Pitiusa岛。在见识了伊比萨岛的热烈喧闹之后,小巧宁静的弗门特拉岛更容易让人一见钟情。当我见到它的第一眼,恍惚有种来到了希腊圣托里尼岛的错觉:蓝天白云椰林树影,地势平坦的街道上一尘不染,路边的建筑是清一色的蓝白相间,诉说着专属于纯粹海岛的慵懒与浪漫。

弗门特拉岛最早是蛮荒之地,甚至被人们幻想为陨石砸出来的飞地。它的名字来源于拉丁语“frumentarium”,意为“粮仓”。在古罗马人占领该岛之前,这里已经被迦太基人统治。而在接下来的几个世纪里,弗门特拉岛又先后被西哥特人、汪达尔人、拜占庭人和阿拉伯人统治。直到中世纪,这里才成为阿拉贡人马约卡王国的一部分。

在海盗横行的时代,这里是掠夺黑奴的船只从北非巴巴利海湾穿过地中海去往西班牙的重要登陆点。为了警示海盗入侵,当地渔民会在灯塔上点燃火把,退守到城中最坚固的小教堂中。教堂顶部的钟是从海底沉船里打捞而来,今天每当钟声响起时,似乎还能聆听到大海深处的声音。由于距离北非更近,岛上的建筑风格自然而然受到了影响,为抵御海盗而建起的厚墙小窗建筑也留存至今。

从前要来弗门特拉岛,只能从邻近的伊比萨岛坐轮渡,但近年来开辟出多条从西班牙本岛直航的线路。正所谓一岛一世界,不同于马约卡岛的丰富多变、伊比萨岛的热烈刺激,弗门特拉岛径自守护着自然的宁静。这座面积仅为82平方公里的小海岛,由两个丛林覆盖的岬角构成,中间的洼地与白沙海滩相连。这里拥有欧洲最美最清澈的海滩,以适合裸体日光浴的白色沙滩闻名,对渴望远离喧嚣的人具有强烈的吸引力。

辽阔的萨利内斯海滩是弗门特拉岛最著名的海滩,三面环海的它也是水鸟迁徙途中的重要栖息地。海滩上满是细密的白沙,粉色的贝壳散布其间,在阳光的照耀下,微微泛着粉色的细碎光彩。这里的海水颜色分层,从透明到浅蓝,从宝石蓝到深蓝,澄澈的浪花在海风中奔向地中海的怀抱。当太阳缓缓下沉,蓝色的海水瞬间被玫瑰色所取代,夕阳余晖照耀在海边高高耸立的白墙灯塔上,仿若来到了上帝之岛。

弗门特拉岛的海水之所以如此清澈,得益于一种海草——海神草,又叫波塞冬草。海神草是地中海特有的濒危植物,具有神奇的净化功能。它从无性繁殖的个体开始,不断分裂蔓延,虽然生长速度极为缓慢,每年才长不到1厘米,但经过千万年的繁衍生息,如今的海神草已经遍布弗门特拉岛周边海域。水里的海神草是墨绿色优哉游哉的曼妙模样,但冲上岸后却像是从碎纸机里绞出来的废纸条,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这是哪艘船出了泄漏事故使废纸漂得遍布海岸。实际上,风干后的海神草对阻止沙滩流失起着很大作用,因此人们往往任由它留在冬季的海滩上,直到夏季才清理掉。

定居在弗门特拉岛将近40年的知名珠宝设计师埃里克·梅杰尔(Enric Majoral),就常常从这些海草和自然生态中汲取灵感,海神草造型的耳环和项链是他的代表作之一。梅杰尔是个风趣幽默的老头儿,和他交谈时丝毫没有西班牙顶级设计师的架子,他将自己的作品风格定义为“原始主体的本质概念”。在他看来,人与自然的和谐极富生命力和创造力,“这些自然生态或许并不时尚,却能成为推动潮流趋势的潜在因素”。

在这个或许是地中海最宁静的海岛上,处处流露出自然的纯粹诱惑。蔚蓝清澈的天空倒映在湛蓝的海水里,犹如少女水光粼粼的含情眼神,如梦如幻,如泣如诉。绵长的白色海滩上躺着疲惫的身躯,享受着禁锢心灵得以释放的难得休憩。英国摇滚乐队克里姆森国王的一首歌《弗门特拉小姐》或许是此刻的最佳阐释:“当阳光逐渐暗淡,时间的灰手便无法将我束缚……当星光闪烁,时间将会释放我,为我松绑……弗门特拉小姐,黑暗的情人。”在弗门特拉这片欧洲最佳海滩上憩居,我宁愿变成地中海里一株自在悠游的海神草。

(参考资料:“马约卡四季”系列随笔,〔英〕彼得·凯尔;《西班牙——昨日帝国》,〔英〕简·莫里斯)

记者 邱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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