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绥·珂勒惠支:有“目的”的艺术(2)

 
凯绥·珂勒惠支:有“目的”的艺术(2)
2015-11-19 11:36:24 /故事大全

珂勒惠支的一生,从1867年出生到1945年去世,就重叠在路德维希所形容的“衰落”德国之上。如果不了解她所处的时代,便难以真正接近她的艺术。“人”的生存境遇,人性中无休无止的挣扎是她作品里最恒久之物,而这些,远不是简单用“激进”或者“社会抗争”这样的概念就可以覆盖。

凯绥·珂勒惠支生于东普鲁士的哥尼斯堡。自16世纪,这座波罗的海沿岸的港口城市就是新教根据地。许多支持宗教改革的德语和波兰语出版物都在这里印刷,开办于16世纪中期的哥尼斯堡大学也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以传播新教而闻名。凯绥就在这样一个虔诚信奉新教的家庭里长大:她有一位深受教众尊敬的外祖父,曾在当地创立了德意志帝国(1871年建立)最早的“自由新教牧区”之一;而她父亲卡尔·施密特虽然出身泥瓦匠,后来也接任她外祖父的牧师教职,并以新教徒的勤勉积累财富,成了一个成功的建筑企业家。这些成长背景也许能够部分解释,凯绥本人以及她的艺术为何会终生保持一种严峻的清教徒气质:悲悯,煎熬,舍弃一切多余而直接抵达本质。

凯绥的父母生养了六个孩子,她排行老五。所幸在这样一个大家庭里,她从小显露的绘画天分没有被忽略,父母很早就将她送去跟随当地画家古斯塔夫·纳奥约克和铜版雕刻家鲁道夫·马奥勒尔学习。年岁渐长后,因为当时国立艺术学院还不收女性学生,凯绥先后进过柏林和慕尼黑的两所女子绘画学校,继续她的艺术课程。在柏林,大约是1881年左右,她结识了自然主义-现代派作家格哈德·豪普特曼和阿尔诺·霍尔茨,并深受其作品影响。10年后,格哈德·豪普特曼的戏剧作品《纺织工人》在柏林剧院上演,直接启发了她的《织工起义》系列(1893~1897)。这组作品由三幅石版画和三幅铜版画组成,珂勒惠支因此而在1898年的“柏林大艺术展”上成名。

凯绥·珂勒惠支自画像
前卫的传统主义者

如果说柏林求学时期的凯绥还在传统主义熏陶之下,那么到了几年之后的慕尼黑,反对德国官方艺术的“青年风格中心”以及“波希米亚一族的天堂”,凯绥开始追随“穿裙子的慕尼黑画家”路德维希·赫特里希(Ludwig Herterich),被反保守主义的自由氛围包围。

然而在婚姻方面,她仍是传统主义的。在柏林和慕尼黑的两段习画生涯之间,她与大自己4岁的医学博士卡尔·珂勒惠支订婚、结婚,成为凯绥·珂勒惠支。婚后他们从哥尼斯堡搬到柏林,开了诊所,生下两个儿子,一生相伴,连住处也没变过:怀森伯格街25号。1947年,在凯绥·珂勒惠支去世两年后,那里被改为珂勒惠支街56-A号。

1899年,珂勒惠支参加了“柏林分离派”的第一届展览,作品是两件蚀刻版画和一张素描。在19世纪末,德国的艺术状况十分芜杂:受到德皇威廉二世支持的风俗画和历史画占据主流地位,但效仿法国的前卫艺术运动也正陆续崛起,比如“分离派”和“青年风格”,就是官方艺术的激烈反对者。最早是1892年在慕尼黑,然后德累斯顿和柏林,叛逆的年轻艺术家相继建立“分离派”协会并开始在私人画廊组织国际展览,挪威的蒙克,巴黎的毕加索、马蒂斯等人都有作品送来参展。“柏林分离派”成立于1898年,第一届主席是马克斯·利伯曼(Max Liebermann),珂勒惠支从1901到1913年都是其会员,1912年开始甚至做过主席团成员。她和分离派在观念上的交集主要是蚀刻版画和素描。1881年她在柏林跟随瑞士籍画家、铜版画家和雕塑家卡尔·施道夫-伯恩学习时,后者就常常教导她临摹象征主义画家马克斯·克林格尔的版画。克林格尔认为绘画的任务在于将世界“按照它们应该的样子”表现出来,而素描的任务则与绘画相反,在于表现世界“不应该是的样子”,即那些“脆弱的、尖锐的、残酷的、糟糕的”事物。“生存的渴望与强烈的表现力”,克林格尔的作品风格深刻烙印在珂勒惠支一生的创作中。

1901和1904年,与身边那些年轻画家一样,珂勒惠支曾两次赴巴黎朝圣法国现代艺术潮流。第一次,她到访作为现代艺术推手的沃拉尔画廊,在那里见到了塞尚、高更和毕加索的作品。第二次她在巴黎停留数月,参加朱利安学院的雕塑课,还拜访了罗丹雕塑工作室。她后来的雕塑作品,从安放在哥尼斯堡大教堂的外祖父雕像到后期的《哀悼基督》,基本都停留在被她视为标杆的罗丹式的现代主义脉络之中。

与雕塑作品相比,珂勒惠支的版画——从蚀刻铜版、石版到后期的木刻显现了更前卫的语言。她有时会被人放在表现主义流派中谈论。德国的20世纪初期,对“表现主义”一词的表述其实在很多时候都含混不清。当1911年它最早出现在“柏林分离派”的展览前言里,是被用来指称布拉克、德朗甚至毕加索等法国艺术家的,之后几次出现也都如此,直到1914年一位叫保罗·费希特(Paul Fechter)的德国批评家,在第一部论述表现主义的专著中将这个词汇明确定义为“德国的反印象主义运动”,表现主义自此才和法国的立体主义、意大利的未来主义成为平行的流派。与德累斯顿的“桥社”艺术家路德维希·基希纳、施密特·劳特卢夫等人的作品比较,珂勒惠支和这些表现主义艺术家在观念上的相似性可能仅在于“坚定寻找表现主题本质的最直接的形式手段”。他们都偏爱版画和素描的那种黑白的力量,珂勒惠支尤其偏爱使用简单而风格化的线条来勾勒轮廓,“以一种感伤的诗性和言简意赅的表达姿态”。

但是,珂勒惠支在选择艺术语言的过程中显然更为单纯和坚定。她终其一生彻底拒绝了色彩,也从未描绘静物或者风景。“对于太阳与天空、太阳与海、太阳与大地之间那种乐此不疲的色彩游戏,她保持距离。”她的主题只有一个:人。

德方策展人、柏林自由大学文化与媒体教授克劳斯·西本哈尔甚至认为珂勒惠支是桥社流派的反对者。他说,在先锋派的艺术浪潮之中,凯绥·珂勒惠支可以说是一个特例,因为她并没有随着先锋潮流走,而是保留了自己对于艺术最纯粹的理念,“她可以说在这个浪潮中是一个传统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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