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穆 凤鸣高冈(2)

 
钱穆 凤鸣高冈(2)
2015-10-10 20:00:14 /故事大全

钱穆终于被这位27岁同事的严肃建议打动,当即答允撰写一本中国通史。陈梦家很高兴,但担心钱穆变卦,再次强调说:“先为全国青年祝贺,请先生不要改变今天的承诺!”

以上两番谈话,催生了《国史大纲》。这可能是钱穆最广为人知的著作。在此书出版之前,钱穆将书中引论发表在昆明的《中央日报》上。文章里,他痛心疾首地表示,“今日国人对于国史,乃最为无识。”驳斥了当时流行的“中国古代专制黑暗”、“古代中国民无权、国无法”等说法,主张“中国自秦以来,立国规模,广土众民,乃非一姓一家之力所能专制”。

文章一经刊布,立刻震动学界。

历史学家、云南大学教授李埏是钱穆在西南联大时的学生,他回忆说,“大西门外有一个报纸零售摊,未终朝,报纸便被联大史学系师生抢购一空。一些同学未能买到,只好借来照抄。下午,同学们开始三三两两地聚集小茶馆里或宿舍中,讨论起来。此后数日,大家都在谈论这篇文章。据闻,教授们也议论开了,有的赞许,有的反对,有的赞成某一部分而反对别的部分……联大自播迁南来,学术讨论之热烈以此为最。”

陈寅恪很欣赏这篇文章,对前来昆明的史学家张其昀说,“最近这里的报纸上有一篇大文章,你一定要读。”张其昀问文章题目。陈寅恪答:“钱穆的《国史大纲·引论》。”

《国史大纲》并非猝然成书。抗战爆发前,钱穆就已经在北大讲授中国通史课。这门课起初由几名教授各承担一部分,后来变成钱穆一人独力讲授。史学家吴相湘(1912-2007年,湖南常德人)在北大读书时上过钱穆的通史课,他回忆,钱穆上这门课时热情饱满,即使是在严寒的冬天,也经常擦拭额头上的汗。

在西南联大,钱穆隐居在云南宜良的岩泉寺,根据多年的讲义撰写《国史大纲》。与此同时,他每周还要坐5个半小时的火车,从宜良去昆明,下车后再坐一个小时的人力车赶到西南联大为学生上中国通史课。尽管如此奔波,他从不缺课,极少迟到。有次因为火车晚点一个小时,迟到了20分钟,二百多名学生原地安静等他到来–当时学校的常见情况是,如果铃声响后几分钟内老师还不来,学生就会离开课室。有学生问钱穆为何不提前一天来昆明,这样就不用赶得那么辛苦。钱穆说,写作所需的书籍资料都在宜良,如果早一日来昆明,就少了一日的写作。

钱穆的弟子严耕望(1916-1996年,安徽桐城人,史学家,“中央研究院”院士)说,“近六十年来,中国史坛甚为兴盛,名家大师辈出。论根底深厚,著作宏富,不只先生一人。但先生才气磅礴,识力深透,文笔劲悍,几无可伦比。”钱穆的文笔,看《国史大纲》的前言就能感受一二:

凡读本书请先具下列诸信念:一、当信任何一国之国民,尤其是自称知识在水平线以上之国民,对其本国已往历史,应该略有所知。二、所谓对其本国已往历史略有所知者,尤必附随一种对其本国已往历史之温情与敬意。三、所谓对其本国已往历史有一种温情与敬意者,至少不会对其本国历史抱一种偏激的虚无主义。四、当信每一国家必待其国民具备上列诸条件者比数渐多,其国家乃再有向前发展之希望。(节选)

著名的“温情与敬意”论,就出自这里。《国史大纲》出版后,钱穆在重庆等地进行了多场演讲,阐扬传统文化,激励军民抗战士气,声誉日高。严耕望感叹,“国家多难,书生报国,此为典范,更非一般史家所能并论。”

公元1232年,蒙古军围攻金国都城,42岁的金国孤臣元好问,亲历这一巨变,写下千古绝唱《壬辰十二月车驾东狩后即事》,其中有两句诗是,“秋风不用吹华发,沧海横流要此身”,意思是说,秋风不用吹拂我的华发,在这个艰难的时势里,正需要我这个人。国家蒙难,元好问决意修史,保存国家命脉。后来的《金史》,不少内容就根据他纂集的材料撰成。

巧的是,卢沟桥事变爆发这一年,钱穆也与元好问写“沧海横流要此身”时一样,都是42周岁。与元好问不同的是,钱穆除了著述之外,还反复告诉当时的国人:中国必不亡,抗日战争必定取得胜利。

世道人心

在《国史大纲·引论》里,钱穆梳理了近世史学界的三种流派:传统派(亦可谓“记诵派”)、革新派(亦可谓“宣传派”)、科学派(亦可谓“考订派”)。他这样说“考订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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