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悚灵异恐怖鬼故事之【狮子的颤栗故事·明星】

 
惊悚灵异恐怖鬼故事之【狮子的颤栗故事·明星】
2016-12-22 14:57:14 /故事大全

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暖洋洋的阳光从巨大的玻璃幕墙外透入,到处闪着光,有些刺目。我架上墨镜,拖着旅行箱,从机场的出口处走了出来。

我兴奋地在人群中寻找着老婆巫燕的身影,但并没有发现她。我们在电话中约好,她会来接机的,不知什么原因,她竟然没来。

我有些失落,站在大厅角落里取出手机给她打电话。

当我刚准备按键时,突然听到前面有人一声惊呼,抬头一看,只见四五个花季少女尖叫着向我冲过来,那气势,就好像发现了一颗掉在地上可以白捡的超大钻石。

我心里一慌,提起旅行箱就想跑,但已经来不及了,我被那五个女孩像个犯人一样堵在墙角。

该死!看来又要费一番无聊的口舌了。

“哇!文哥!文哥!真的是你?想不到在这里见到偶像,真是太兴奋了!”女孩们围着我,七嘴八舌地嚷,还一边掏出随身带的纸笔什么的请我签名。

“你们听我说,我不是什么文哥,也不认识文哥,你们认错人了!”我解释道,推开她们往大门走。

女孩们紧紧追着我,说理解我们这些明星的难处,但是,请看在FANS的热情份上,就给她们签一次名吧,要不,合个影也成。

尽管我拼命解释,她们还是不相信,就差没掏出身份证来验明正身了。

我看着这些女孩泪汪汪的眼睛,心头一软,只好点头答应合个影。这是我一辈子最尴尬的一次照相,好不容易挨个儿照完了,松了一口气,提着旅行箱准备离开。

“文哥,听说您和杨姐拍拖,是不是真的?”一个小女生问起八卦,眼睛里充满炽热的崇拜之色,看得我心里慌慌的。

“对不起,我还有要事,无可奉告。”我学着电视里那些明星应付记者的话,赶紧逃离了这群疯狂的女生。

这些女生捧着数码相机,如获至宝。

当我刚走出机场大厅,准备找出租车时,猛然听到背后又传来一声惊叫。

“文哥!你们快看,是文哥呐!”

我回头一看,傻了眼,又是一群女生,而且比在机场内的人数翻了两倍以上,我吓得面无人色。这回可倒霉到家了!我只不过从国外飞到这个城市和妻子相会,想不到会遇到那么多麻烦事。刚才在飞机上,就有人向我索要签名,甚至连空姐看我的眼光都不一样,我费了好多口水才解释明白,我不是那个该死的文哥,可下了飞机后的情况显然更加糟糕。

那些女孩尖叫着纷纷向我奔来,我只好撒腿就逃。

“阿炜,快上来!”一辆车子在我面前停下,说话的竟是我的老婆巫燕!我像看到了救星,拉开车门,把箱子往里面一扔,钻入车子。一关上车门,就有好几个女生围在了车边,她们把手按在车窗上,一脸过度兴奋的表情。

巫燕按响了喇叭,开动车子,那些女生只好悻悻地往旁边退去。

“这个女人是谁啊?文哥为什么要上她的车?……”她们唧唧喳喳议论着。

车子上了公路,我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抹了抹额上的汗,心有余悸。

“对不起,刚才在四环路上阻了十几分钟的车,迟到了。”巫燕抱歉道。

“幸亏你赶得及时,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应付这些女生了。”我说。

“她们哪,把你当成国内的一个超级偶像明星了,想不到我竟然嫁给了一个明星老公。”巫燕好像知道我接下去要问什么,咯咯笑了。

“你还笑,遇上这档事,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我苦笑道。

这几年我一直在国外,与巫燕也是在国外相识结婚的,对国内的事知之甚少,想不到短短几年间,国内突然冒出了这个叫文哥的超级偶像明星,而且竟然和我长得特别像,以至于人人都把我当作了他,这世界真是太古怪了。

巫燕在一家外语学校担任助教,我们的车子停在教员住宅楼下,她帮着我把箱子提了上去。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我们已经大半年没见面了,一进自己的小窝,便放下箱子缠绵起来。

“老公,听说那个叫文哥的明星下个月会来这个城市开演唱会,电视台为了配合宣传,准备制作一档《超级模仿秀》的特别节目,正在征集跟文哥长得像的人参加,你去试试怎么样?肯定会拿第一的。”亲热过后,巫燕说。

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天生不是演戏的料,去赶这趟浑水做什么?”

但是,妻子的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都说我跟那明星长得像,我却没有见过他。到底是怎么个像法?这世界上真有那么巧合的事?这几个疑问在我心头挥之不去,心里倒真的很想见见他。

巫燕在卧室里为我整理行李,我打开了电视,但是,转遍了所有的娱乐频道,也没有看到哪个和我长得像的明星。我有些失望,扔掉了遥控器,靠在沙发上。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到有些恐惧,要是今后,每个人都把我当成了他,该怎么办?我不能自由上街,不能做自己该做的事,甚至还要莫名其妙地被疯狂的FANS追逐,这真是太可怕了。

“老婆,我想好了,我要去参加那个模仿秀。”我对巫燕说。

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不是那个文哥,我只是跟他长得像而已,也许以后,就没有那样的麻烦了。

去电视台报名时,栏目组的一个小姑娘见到我,差不多惊呼起来,连她也误认我是文哥了,可见我和那位素未谋面的明星长得如何相像。

我向她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她才把那爿像要脱节似的下巴收了回去。

填写了一份简单的资料,报名程序就算结束了,她跟我约定了上节目的时间,并送给我一张碟片,那是文哥演唱会的VCD,说让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弄个模仿表演节目。

碟片的封面上就有那位文哥的照片,他的头发潇洒地向后梳着,头发披到肩上,帅气地卷曲着,一副很忧郁的眼神。虽然长得和我确实有些像,但在我的眼里,却还是有很大分别的,比如他的眼窝比我深、眉毛比我浓,耳朵比我大,脸颊比我瘦,在颈边靠近耳朵处还有颗红痣,除了这些,最大的区别是透出来的内在气质,我是个乐天派,眉宇间根本没他那么深沉,比如那种忧郁的眼神,是我无论如何都装不出来的。

这忧郁的眼神就好像阴天里的蒙蒙雾气,让人生出绝望来。

我看着他的VCD封面,突然打了个寒噤,因为这眼神看得我很不舒服,好像从里面透出什么不良的信息来,到底是什么经历让他拥有这种阴郁至极的眼神?

回到家,我把碟片放入VCD,开始观看这个跟我有着特殊联系的明星的表演。

是一场豪华的演唱会,屏幕中的文哥果然很敬业,一连唱了十几首歌曲,台风很有点超级明星的派头,台下是黑压压的观众,都在摇晃着荧光棒,不时发出兴奋的尖叫。

但他的曲风大部分也像他的眼神那样忧郁,有几首歌听了甚至伤感得让人要潸然泪下,有一种想死的感觉。

“忧郁情人”,这是FANS送给他的称号,也许,这就是他的魅力所在吧。

我选了一首曲风相对来比较明快的歌,开始学练起来。虽然我并没有多少演唱的天赋,但经常唱唱卡拉OK,这种节奏简单的歌还是学得挺快的。等到傍晚巫燕回家时,我已经把这首歌练得像模像样了。

“唱得太像了,真有你的,老公。”巫燕听完我的卡拉OK,情不自禁吻了我一下,高兴地说,“还真没想到你有唱歌的天分。”

“有吗?”我有些发愣,为什么我自己没感觉到?

可事情出乎意料,就在我准备参加节目的前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神秘男人的电话。

“陈先生,你好,我们能不能约个时候见见面?一起聊一聊。”对方说。

“你是谁?”我记不起这个声音。

“哦,我是文哥的经纪人阿辉,这样吧,晚上7点在紫蝴蝶咖啡厅见面,我有件重要的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不见不散。OK?”那男人用一种几乎不能拒绝的口气说。

他挂了电话后,我拿着手机愣了好一阵子,那个大牌明星的经纪人为什么突然找我?我凭什么要去和你会面?但是,晚上7点,我还是决定去紫蝴蝶咖啡厅一探究竟。

推开咖啡厅的旋门,里面十分幽暗,让我的眼睛很不适应。

“陈炜先生。”角落里响起那个在手机里听过的男人声音,接着,一个矮个子男人从黑暗里像幽灵般走了出来,径直朝我走来。

“我就是阿辉,很高兴你能来,我们到包厢里谈吧。”他笑着说,握我的手,脸上挂着一幅经纪人特有的老成持重的表情。也难怪,我和那个文哥长得那么像,作为经纪人的他当然可以毫不费力认出我。

“阿辉先生,请问,你约我来有什么事?”等服务生端上咖啡和果点,关上包厢门后,我问。

“这个嘛……”阿辉的手指在面前交叉着,抱成拳,又放开,好像拿不定主意。

“有事但说无妨。”我说。

他笑了笑,说:“好吧,既然陈先生也是爽快人,那我也不拐转抹角了。我想,请你放弃这场模仿秀节目。”

他的要求让我吃了一惊,他找我来就为这事?

“为什么?这仅仅是场模仿秀,不会对文哥造成不良影响的。”我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实说吧,文哥遇到了麻烦,大麻烦,这件事只有陈先生能帮他。”他认真地说。

“哦?”我想不出这个大牌明星还有什么事需要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来帮忙。

“是这样。”阿辉见我一脸困惑,咳了一声,说道,“文哥最近的身体很不好,但是,又不能推掉那些已经定好的事务,所以想请你来代替他出席一些场合。”

“这,这怎么能行?这太荒唐了!”我叫道。

“我们认真研究过你留在电视台的资料,并根据这几天的观察,觉得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他继续说。

“你们竟然暗中监视我!”我有些生气。

“不好意思,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请你见谅。”他道歉说。

“你知道,虽然我跟文哥外貌上有些像,但如果细看,还是会有很大的不同,你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上吧。”我委婉地拒绝他。

阿辉呵呵笑了笑:“这点你不用担心,凭现代的化妆技术,以你的潜质,再加上一点点培训,就算文哥和你站在一起,我保证也没人会那么容易分辨出来。”

“可我凭什么跟你们合作?”我有些生硬的问。

阿辉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空白支票,填了一个数字,把那张支票推到我面前。

“如果陈先生肯答应,这是定金。”他说。

支票上的数字大得连我这个白领看了都有些瞠目结舌。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明天我打你电话。哦,对了,电视台那边你不用去了,我们已经找人替代了你。”他有些狡黠地说。

我忐忑不安地回到家,巫燕问我谈了些什么,我把阿辉的计划告诉了她。听说可以赚那么多钱,老婆来劲了。

“要不,去试试吧,就当作一次难得的人生体验,你想想,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体验明星生活的,反正你只是暂时顶替一下,就算万一真被发现了,倒霉的也不是你。你一个普通人怕什么啊。”她劝我。

“我就是搞不懂,那个文哥有必要这样做吗?”我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好像总有什么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绝对有必要,你想想,他那么多商业活动,如果都去不成,损失远远不止这个数啊,从这方面来说,他倒是在你身上赚了不少钱。”巫燕分析道。

“可是我总觉得有些欠妥。”我说,早早钻进了被窝,省得被这没来由的烦心事折磨。但是,直到深夜,巫燕都在我身边睡得香了,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觉。只好打开电视,这回电视台深夜娱乐频道竟恰巧播放有关文哥的消息,说他马上就要推出新专辑。

“这张专辑继承了我一贯的音乐风格,里面收录了十首我自己很满意的新歌,所以,我想,也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希望朋友们能喜欢……”文哥在接受娱记采访时说。但是,他没有笑容,仍是那样阴郁。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睛突然看向镜头,那目光就好像透过屏幕向我射来,似乎跟我传递着某种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

我打了个冷颤,看着电视上酷似我的那人,心里有点恐惧,啪得关了电视,房间里陷入黑暗与寂静之中。

他为什么要用“继承”这两个字?而不用“秉承”或者“延续”等词?这个词听得我很不舒服。我怀着强烈的不安感,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刚起来,电话就响了,是巫燕接的电话。

“是文哥的经纪人阿辉打来的。”巫燕把电话递给我,一边朝我使眼色,意思是让我答应下来。

“陈先生,考虑得怎样了?没什么问题吧?”他问。

我迟疑了一下,巫燕推着我的手臂,一个劲地点头。我只好说:“好吧,那就试试,不过,我有言在先,由此造成的一切后果,本人概不负责。”

电话里响起了他的笑声:“那当然,那当然,陈先生这次帮了文哥的大忙,我们自然不会亏待你的。OK!我这就开车来接你,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挂上电话后,巫燕就开始抱住了我的头亲了一下,笑道:“这下我可真有个明星老公了。”

我叹了一声:“高兴个啥,这个明星又不是叫陈炜,而是叫文哥。”

我想起影视剧里那些一般都没有好下场的名人替身,心里很不是滋味。

“那有什么不同?反正,他给的那钱,足够我们在国外买一栋不错的房子了。”巫燕说。

但这钱的数目太大,又来得太容易,我的心里说什么都有些慌慌的,好像做了一笔非法交易。

半个小时后,楼下响起了喇叭声,我探出头一看,一辆凯迪拉克豪华轿车在下面停着,阿辉从轿车里探出头向我打招呼。

“这么快就来了?”巫燕好像比我还紧张,七手八脚从衣柜里找出我最好的衣服让我穿上,然后自己也打扮得花枝招展,才下了楼。

“只要陈先生来就行了,陈太太就不必跟着老公辛苦了。”阿辉温和地笑着。

巫燕显然有些失望,我知道他们肯定不会让她去的,因为毕竟我只是文哥的替身,如果身边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大众陌生的亲密女人,就会引人猜疑。

当阿辉把那张支票交到她手里时,巫燕才又高兴起来。

我坐在舒适的凯迪拉克豪华车里,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们接下去会有什么动作。

车子拐上了主干道,驶出这个城市,大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终于下了公路,进入一个位于江北风景区边缘的别墅群。

“文哥在这里有一处秘密房产,从今天起,我们就会在这个别墅里对你作一些必要的培训。”阿辉说。

“呃,我想问一下,这项工作要持续多长时间?”我跟着他走入别墅,一边打量着豪华的室内装修和家具,一边问。

阿辉笑了笑:“现在很难说,要看文哥的情况,我想,几个月就足够了吧。”

“几个月?”我没想到会有那么长时间。

阿辉好像看出了我的疑虑,笑道:“不长,几个月一晃就过去了,当然,在这期间,你所有的活动,所得的收益我们都会按提成给你,这可是一笔不少的钱。嗯,请跟我来。”他走上室内旋转楼梯。

我跟着他来到二楼的一个小房间,看到这房间的墙上贴满了文哥的海报,一个打扮入时的黄发男子正在里面等我。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文哥的私人形象设计师小周,他是个优秀的设计师,能为你塑造出一个令人惊叹的外在形象。”阿辉说。

互相问好后,他让我坐下,前前后后用一种特别的目光审视我,看得我很不自在。

“你的外型条件真是太好了,只要稍加修饰,就算是文哥的好朋友,也不一定看得出来。”观察了五六分钟,他啧啧赞道。

“文哥什么时候到这里来?”我问。

“文哥不会到这个城市来,在这里,你就是文哥。”阿辉说。

我皱了皱眉头,问:“能不能告诉我,文哥到底得了什么病?”

阿辉从窗的这边走到那边,又走回来,站住了,对我说:“抑郁症,文哥得的是严重抑郁症,但你不能把这个消息告诉任何人。”

我嗯了一声,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文哥得这种毛病一点都不奇怪,他看上去就是个抑郁症的样子,还用得着隐瞒谁吗?

小周取出工具,开始很认真地为我设计发型,并为我修正了眉毛和胡子,我心浮气躁地坐在那里一个小时,等着他的工程完毕。

就剩下那点脖子边的红痣了,这个细节小周自然不会忘,他用彩绘的颜料给我点了上去,最后还为我穿上文哥的一套西服。一切都结束后,我站到了一面大镜子前,镜子里出现的人连我自己都感到吃惊。

——镜子里那个帅气的男人,已经不是我,赫然便是演艺巨星文哥。

我突然有一种不认识自己的陌生感,这种感觉很可怕。

“棒,真是太棒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好!”阿辉在我背后鼓起掌来。

接着,他们又教我演艺圈的一些基本常识,文哥以前的经历,以及他的生活习惯和动作习惯、说话的腔调等等。就这样在这个别墅里过了一天,他们把课程安排得满满的,晚上还有专门的表演和声乐老师来指导我。

“你就是文哥!”一天来,阿辉一直在重复着这句话。

我回不了家,只好给巫燕打电话,她倒劝我安心在这学习,不要担心。

到深夜十二点才睡的觉,躺在文哥这张陌生的大得出奇的床上,黑暗里的大房子有些阴森,我心里也变得空荡荡的,好像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我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回想起来就像是场闹剧,也罢,就当作闹剧来演吧,大不了,硬着头皮做满这几个月演员的演员。但是,如何扮演一个演员?而且一扮就是一个“巨星”?想到这,心里更觉得没底,有些怪怪的。

睡不着觉。

夜静得如同一潭不起波澜的死水。兴奋的心情沉静下来后,我的神经慢慢变得敏锐,总感到头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在晃啊晃的,但是一开灯,那东西就没有了。那是什么东西?我四处打量着这个华丽的卧室,越是没发现值得怀疑的特别物品,我就越怕,整个房间仿佛也变得阴阳怪气起来,让人颤栗。“昨晚睡得怎么样?”一大早,阿辉就来敲我的门。

“还好。”我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眼睛。

“第一天可能不大习惯,以后就好了。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文哥。”他说。

他叫我文哥的时候,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早餐准备得很丰盛,像个超级明星的生活。按照预定的计划,早餐过后,我正式开始了一系列新奇而又枯燥的明星打造训练。

很快,一星期过去了,这种突击性的大强度训练让我的身心很疲惫。我发现自己瘦了一些,倒更像文哥了。

训练的效果令阿辉感到满意,现在,我已经能应付得了文哥的一些普通歌曲,当然,这其中有一个小秘密,就是对口形。这种假唱虽然对真正的歌星来说是件很不道德的事,但于我却是十分方便。

那个文哥连人都可以找替身,还怕假唱吗?

我感到这个人有些卑鄙,可为了钱,我还是说服自己干下去。这时候,虽然我觉得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但却有另一种满足感。人总是喜欢为自己找理由,对别人就没那么大方了,这是所有人的天性。

阿辉开始带着我接触一些小场合,他跟我说,我的表现连他也感到吃惊,我的成长几乎超过了当年文哥刚出道时的速度。

这当然是假话,是他用来哄我做下去而编织的谎言。

但我们的计划进行得的确非常顺利。我不仅替代文哥出席各种高级聚会,接受媒体采访,甚至成功地替代他完成了在这个城市举办的那场演唱会,每天的日程都被安排得满满的。

竟然没有人看出我是个冒牌货。

当我习惯了别人以文哥称呼我,习惯了掌声和鲜花,习惯了别人以我为中心开展工作,我不禁有些飘飘然了。梁朝伟在一个洗发水的广告中说得很对,“你会爱上做焦点的感觉。”这种奇妙的感觉确实棒极了,很激动人心,令我几乎忘掉了当初的不安和困惑。

然而真正的变化正在像海底的暗潮一样汹涌前行,我却浑然不知。

当我从一个发布会上下来,接到了老婆巫燕的电话,她埋怨我好久没去看她了,根据协议的规定,她不能来找我,我也只能在很短的时间内秘密跟她相会,我们合法的夫妻,感觉却像在偷情。

“你是不是变心了?”巫燕问我。

我走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小声说:“你瞎说什么啊?”

“那你为什么几个星期都不来?”

“我这不是忙吗?”

“我不信,现在围着你的都是大明星大美女,我就不信你不动心。”巫燕的醋劲上来了。

“那当初你劝我去干嘛?现在又不相信我。”我也闹起了情绪。

一个工作人员从我身旁走过,我连忙停止了说话,闪到一边。

“阿炜,你是不是迷恋上这种替身生活了?要不我们放弃吧,我有点害怕。”巫燕说。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好好的,有什么好怕的,挣的钱还不是我们两个人的?”我不耐烦地说。

“可是,我真的很怕。”巫燕在电话那头快要哭出来了。

这时,我看到前面跑来一群记者,按照发布会安排,我要单独接受几家重要媒体的专访。

“我现在很忙,挂了!”我淡淡跟巫燕说了句,整理了一下衣领,面向记者露出了新的招牌式的微笑表情。文哥并没有我这种微笑,我正在试图改变他的风格,也许我的潜意识里正在跟他抗争着什么。那东西就像地底的菌丝一样,在我大脑的最深处萌动蔓延,与我争夺着脑细胞。

最近一段时间,我确实很少想起巫燕,另一个影子般的女人走入了我的记忆中。

文哥有一个悲剧性的爱情故事,这个故事阿辉早已讲给我听过。说刚出道时,他最心爱的初恋女友为他自杀了。从那以后,文哥就变得很忧郁。也许因为这件事与歌迷们的悲情情结引起了共鸣,有很多女FANS流着泪写信,声称要做他的女友。

阿辉把那个自杀女孩的照片给我看,照片上的女孩很漂亮,很清纯,看上去温柔得像水做的一样,不像巫燕那样大大咧咧。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有一种悲从中来的感觉,那时以为是文哥的故事感染了我,但现在,我明白,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我经常做梦,梦见那个女孩,她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跟着,走过一条条路,那路是“之”字形的,像浮在空中,下面是万丈深渊,这路好像漫无终点,我们就这样走啊走啊,走到中间时,她突然转过身来,用怨恨的眼神盯着我,说了一句含糊不清的话,纵身跳入了黑暗的深渊之中。每当这时,我便从梦中惊醒,那一瞬间,又会明显得感到头顶上方的黑暗里有个东西在晃,但一开灯,那东西就会神秘消失。

我开始中邪一般对那个死去的女孩魂牵梦绕。

“你真是越来越像文哥了!你的眼神,你的动作。”有一次与阿辉一起吃西餐,他说。

“那就好,现在感觉比刚开始时适应多了。”我点头道,又问,“对了,文哥他怎么样了?病好了吗?”

阿辉放下刀叉,用餐巾抹了一下油油的嘴唇,叹息道:“还没有,看来你还得继续下去。”

“哦。”我平静地应了声,根本没有吃惊。在我心里,甚至觉得继续下去才是正常的。我为自己的这种不经意的思想感到有些害怕,因为如果换一种说法,就是:我希望文哥永远不要康复,那样我就可以一直在他的位置上坐下去,坐下去,直至……——直至真正替代他!

这个想法一旦产生,就像肉虱子一样深深扎住我的心里,让我激动地全身发抖。

我换掉了手机号码,并且离开了那个城市,去全国各地巡回演出。在所有的媒体上,代替文哥出现的都是我。

但是,我又很焦虑,担心那个文哥一旦康复,我的一切的努力都化为泡影,可我不能让人打听文哥的真实情况,因为我跟文哥的这个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有时候我偶然会想起我的老婆来,但巫燕这个女人在我的记忆里已经有些模糊不清。

我跟她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公司的录音棚里,她意外地闯了进来,哭叫着。

“好啊,陈炜,想不到你真的变了心,我,我,我要揭穿你!”她发疯似的闹。

我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直到她被保安哄了出去。

“文哥,这疯女人哪儿来的?怎么回事?”录音师不解地问。

我愣了一下,说:“不知道,我不认识他,可能是个神志不清楚的FANS吧,把我当成她老公了。”

那件不快的事情发生后,我拜托阿辉为我摆平我和她之间的事,阿辉很会办事,不到两星期,一纸离婚协议就拿到了我面前,上面有巫燕的签字。

“文哥,你放心,那女人今后跟你没有任何瓜葛了。”阿辉得意地笑了。

我拿起高档签名笔,准备签上那龙飞凤舞的艺术签名,当写下第一笔后,才记起我该在这里写的不是文哥的名字,而是我的真名陈炜。

我记不得有多久没写过这个名字了,写下去的时候有些陌生,像在写别人的名字。

当阿辉拿走那份离婚协议,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发呆,好像身上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没有了牵挂,我更全身心地投入了文哥的角色中。接踵而来的是各种演出、片约和商业活动等等,每天的行程都被安排得滴水不漏。

所有的虚荣心都得到满足后,我渐渐觉得压力越来越大,人也变得忧郁起来。好像上天在故意折磨我,每天晚上我都会做那个同样的噩梦,那个女孩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梦里,我们走的路也越来越长,仿佛一直要走到天尽头。那个在头顶上晃动的神秘物体也变得越来越清楚,有一次我猛然睁开眼睛,似乎就要看清它了,但仍然总是慢了一步,那可怕的东西像隔着一层薄雾,让人疑虑。

正如阿辉所言,我开始越来越像文哥。

一天早晨,我从疲惫的睡梦中醒来,走到洗手间,用水冲了个脸,当我抬起湿漉漉的脸时,赫然在镜子中发现,我的眼神,充满了那种绝望的忧郁,跟我第一次见到的VCD封面上的文哥一模一样。

我有着比原来更深的眼窝、比原来更浓的眉毛,比原来更大的耳朵,更可怕的是,我洗不掉颈边的那点颜料,它已经真的成了长在我肉上的一颗红痣。

我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间变了,变得不再是我。我也很久没有笑容了,当初企图改变文哥形象的努力早就在不知什么时候半途而废。

我盯着镜子里的那张脸,突然间搞不清楚,我到底是谁?是我替代了文哥?还是文哥替代了我?这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怖感。

我深深颤栗起来。

从那以后,在与其他明星的接触中,我也不时地产生幻觉,怀疑他们是不是也都是替身?这种可怕的幻觉最后扩展到所有的人。

也许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有其替身!这想法几乎让我发疯。

我的忧郁感有时来得毫无缘由,好像我天生就该忧郁,我变得不爱说话,经常失眠,但越是这样,FANS就越喜欢,阿辉也要求我成为这样的形象,原来明星永远是为别人而活的。

我开始感到绝望和窒息,生活也变得阴暗里来。

最要命的,我开始看清楚那噩梦过后在我头上晃动的幻象,那是种很不好的东西。

“你告诉我,阿辉,那个真正的文哥到底在什么地方?”我抓住阿辉的手,有些紧张地问。

“文哥?你就是文哥啊!”阿辉仍然世故地笑着。

我撒掉他的手,一个劲地摇头,说:“不,我不是文哥,我不是。”

“你最近的情绪好像很不稳定,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他问。

我扶住旁边的桌子,感到世界都有些倾斜,冷静片刻后,摇了摇头说道:“不,不要紧。你说,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我竟然忘掉了自己以前的经历,我的记忆里,全被那个女孩占据了,女孩,女孩,她在跟我哭,她在跟我笑,她在跟我闹……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拿着她的相片发呆,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我又一次梦到了她,我跟着她走了很长很长的路,这路是“之”字形的,到处充满阴影,我们一直走到了天边,她回过身,对我露出笑容,走过来,把那软绵绵的小手交到我的手心里,我握着她的手,感觉好幸福。

我又醒了过来。

现在,我终于看清楚那个神秘的东西了——那是一圈晃荡的绳套!它在我头上像钟摆一样晃着,发出轻微的咯咯声。从我睡到文哥的床上起,它每夜都在我头顶上晃荡,越晃越近,而我做的梦,也一直是文哥做的梦。

在这个恐怖的绳套里,散发出一片白光,我和她在里边甜蜜地拥抱在一起。

我的身体突然僵住了,一种莫名的力量牵引着我,我木然地起床,像梦游一般,找到一根绳索,把它挂在吊灯上,然后结了个死绳套。绳套在头上晃荡着,像在诱惑我。

我搬来凳子,站了上去,把头慢慢伸入了这个充满诱惑力的绳套。

在绳套中,我看到了文哥,这是另一个世界,阴森恐怖的空间,他悬在黑漆漆的虚空中,露出一脸诡异的笑容,朝我缓缓招手。

当我踢掉凳子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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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读书人故事网编辑:gsjx3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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