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城公主,是唐太宗嫡出的三女儿,在所有姐妹中排第21位。649年,太宗李世民精心为小女儿选择了一位丈夫,将她许配给了亡妻长孙娘娘的堂侄儿长孙诠,此人不仅出身皇亲望族而且才貌俱佳。在做了这桩决定之后不久,51岁的太宗溘然长逝。
武后争宠的牺牲品婚后的新城公主平静地生活着,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太宗死后不久,在她哥哥李治的后宫中,多了一位昭仪武媚娘。后来,武昭仪在封后一事上和以长孙无忌为首的长孙家族进行了一场政治恶斗,武昭仪赢了,她如愿做了皇后;长孙家族输了,死的死,流放的流放,长孙家族树倒猢狲散。后来,在武则天左牵连右牵连下,新城公主的丈夫长孙诠也被牵连进去了,在新城公主苦苦哀求下,高宗将长孙诠判为流放裔州——当时的崔州。然而武则天意识到,他日一旦满怀仇恨的长孙诠返回朝廷,必然成为自己的劲敌。于是,秘密派人在流放地害死了长孙诠。25岁的新城公主成了寡妇,她恨透了武则天。
成再婚丈夫的出气筒与此同时,高宗觉得,作为皇帝的嫡亲妹妹,正当青春的新城公主没理由就此寡居。于是,便将为她再觅夫婿之事,提上了议程。
在东阳公主的大力推荐下,出身士族大家的韦正矩成了新城公主的驸马,当上奉冕大夫,成为皇亲大臣。
当上驸马之后,韦正矩发现无论自己怎样努力始终无法掌握实权,后来才知道新城公主与武后之间有着不能化解的仇怨。于是他迁怒于新城公主,痛恨她不为自己考虑,不肯去逢迎武皇后化解宿怨。渐渐地,韦正矩撕去了谦谦君子的伪装。不但不遵守制度所规定的侍奉公主礼仪,甚至还常常对新城公主冷嘲热讽,出言不逊。
新城公主自出世以来,几时受过这样的气?她忍不住想要向哥哥诉苦。然而此时高宗的身体日渐虚弱,患上了一种严重的“风疾”,他哪有心思再去管妹妹的事儿。此时,新城公主只得含着眼泪离开皇宫。新城公主进宫之时,韦正矩心里倒还有几分畏惧之心,唯恐皇帝降罪。当他看见新城公主容色憔悴、神情黯然地返回时,心中不禁大喜若狂,自觉逃过一难。庆幸之后,韦正矩越发觉得,这位公主可当真是在皇帝皇后面前彻底地失宠了。
于是,韦正矩对新城公主的折辱刻薄,更加变本加厉了。此后,凡是他觉得自己在朝廷上受了什么气、被谁压制了,他都要归咎于新城公主,回来便向她发作一通。虽然不敢出手打骂,但是言辞刻薄尖酸,更让人不堪忍受。
失意驸马痛下毒手韦正矩由此将新城公主视作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杀了她,早一些摆脱这个累赘。不过还忌惮她是皇帝的亲妹妹,也没有下手的胆量。
龙朔二年(662年)冬天,新城公主病倒了。病中她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当韦正矩再一次出言不逊、肆意污辱的时候,她身为公主的尊严终于迸发了。她和韦正矩针锋相对地争吵起来,指责他虽然口口声声自命清高,却是因攀龙附凤才得到如今的富贵荣华,更忘恩负义,毫无廉耻。
韦正矩几年来在新城公主面前为所欲为,早已忘记了面前这个小妇人乃是堂堂皇家公主。更从来没想到,这个一向低眉顺眼的小妇人居然也有敢于反抗他的一天。新城公主字字句句都直中他的要害,他瞠目结舌之后,顿时勃然大怒,一把将倚在床头的新城公主推倒。新城公主一头磕在床沿上,痛得眼前发黑,很快昏厥过去。韦正矩眼看着新城公主倒在枕上不省人事,心中不禁有些后怕,左右张望起来。这一看之下,他才发现,由于公主卧病静养,侍女们早已经退开了。他顿时觉得这个场面正是自己期待已久的良机。于是,一个酝酿已久的罪恶念头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他不假思索地用棉被死死地捂住了新城公主⋯⋯
当太医们隔天再次前来会诊的时候,他们听到了一个令他们震惊的消息:公主的病情急剧恶化,已在夜里不治身亡了。大惊失色的太医们连忙检视公主以及公主所服药物,询问公主的侍女内监们,表面上看来,似乎没有什么异样。但是这些太医们虽然不是侦探,却是医药方面的行家,公主的病情究竟如何以及公主的死状有何不妥,他们可不会看走眼。
恶毒驸马斩首示众新城公主暴薨很快就传到了高宗李治的耳朵里,李治顿时悲伤不已。虽然近几年来他与妹妹关系疏远了许多,而且也有些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但是那毕竟是他唯一的妹妹。人死了,就容易想起她的好处来。当李治痛斥太医无能的时候,太医们小心翼翼地向李治禀报了他们所见的一切。李治闻讯大惊,立刻传下旨意,命令三司会审,彻查公主死因。皇帝发了怒,办差的人自然神速,很快,所有的调查结果都指向同一个人:驸马都尉韦正矩。
自以为干得神不知鬼不觉的韦正矩万没有料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列为弑杀公主的凶嫌。他更没有想到,早已被自己看成是失了皇宠的新城公主,居然在皇帝心目中仍有如此重要的地位。他懊悔不已,但是为时已晚。面对人证物证,韦正矩哑口无言。龙朔三年(663年)正月乙亥日,高宗李治下旨,将杀害新城公主的凶手、驸马韦正矩斩首示众,举族流放。
选自《人物周报》2009.1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