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的终点

 
复仇的终点
2017-02-10 13:20:10 /故事大全 /被围观


新学期的第一天,我听说刑侦学竟然要转来一名女生。
虽然刑侦学是A校的金牌专业,却还是被称为女生的坟墓。因此,之前作为仅有的三名女生中唯一自愿来这里的,我被看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的异类。
想不到世界之大,异类还真不只我一个,我有种强烈的预感,会和新来的女生相处得很融洽。
晚上九点我独自在寝室研究犯罪心理学,突然有人敲门,随即又推开,一个陌生的女生提着行李站在门口,她的蛇形耳坠很是特别,在屋内日光灯下闪耀着独特的光芒。
“这里是刑侦系的女生宿舍吗?我是新来的周文燃。”站在门前的女生首先自我介绍起来,从她刚刚直接推门进来和第一次见到我却没半点拘谨的眼神中,可以判断出她是个聪明干练的女生。我喜欢这样的搭档。
“我是你的室友,我叫周瑾宁。”
“你就是曾经获得全国刑侦论文一等奖的周瑾宁吗?”
“哦?你听说过我?”
“学刑侦的听说过这些并不稀奇吧!稀奇的是,这届全国刑侦论文竞赛一等奖得主竟是个女生。周瑾宁,你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她看似真心的夸赞却让我感到一股阴冷又捉摸不透的诡谲,让我不自觉月一种自我保护的语气敷衍道:“其实没什么,不过是写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而已。”
“没想到周氏企业的名门千金会选择刑侦学,还有如此造诣!很高兴认识你,以后请多多关照。”她嘴角上扬着伸出右手。
我示意性地捏了捏她的手指,手指冰凉的她,温婉一笑,笑容衬在被乌黑的长发掩映得十分苍白的脸上,给我一种不真切的感觉,甚至有一瞬间的战栗。这就是一个刑侦学女生应有的神秘气质。不过我不记得什么时候透露过自己是周氏企业董事长的女儿。
“你的事我不过是从些小的花边报刊上得知的,现在的狗仔队神通广大得让人有些害怕是不是?”
她果然是刑侦学的高手。我对她真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她也许就是我唯一的女性对手、队友。想到这里,我不禁兴奋起来:“记者的可怕之处不及你读心术的十分之一呢!不过我享受与你在一起的这种恐怖感。”
事实很快印证了我的预感,我们成了形影不离的朋友。
刑侦学百年难得一见的两名女高才生,不仅成绩名列前茅且亲密无间又碰巧同姓,面容又有几分相似。这样的巧合自然成为人们谈论的焦点,甚至有八卦说,我们可能是失散的孪生姐妹,要不然双生花似的我们也像得太夸张了吧。
对于这些传闻我们也只是一笑而过,但我却真心希望能和周文燃成为真正的姐妹。
“我们那么像,不如我就认你做姐姐吧!”终于在一个流淌着月光的静夜,我亲昵地挽起她的胳膊。和她在一起时有一种莫名的温暖,抵挡了夜间小路上的春寒。
她瞪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像幽深的隧道般让人捉摸不透,不可预知。我只以为成长在单亲家庭一直很孤独的她也许是太激动,所以说不出话来,就开玩笑似的问:“莫非是你嫌弃我?”
周文燃像是刚从外太空神游回来,恍惚地答道:“没有。”
“那我就厚脸皮地依赖你了哦!”
她没有看我,挣脱我的手径直快步走开了。没有同意也没有回绝。
也许是我一相情愿,她是真的不喜欢做我的姐姐。就在我想放弃的时候,她突然回头喊了句:“好!”

欧阳轩在樱花树下的表白并没有令我感到太吃惊,毕竟认识了那么久,是世交父母眼中的天生一对。虽然那也只不过是大人单方面强加的意愿。但我们从小到大一直相伴左右。也早已习惯了彼此不远不近的存在。
“我以为他喜欢的是宋宁迪。”在听说我和欧阳轩正式交往的消息后,周文燃有些惊讶。
“他们之间只是聊得来而已,我和欧阳轩之间在保留各自交友空间这点上是很有默契的。”对于欧阳轩和我的感情,我一直都很有自信,一切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就那么相信他?”
“当然。”
“你相信他,可你能保证自己可以相信宋宁迪?所有人都知道在她心里欧阳轩的地位并不只是个蓝颜知已而已!”
“我是相信我自己,这份爱情始终属于我,而宋宁迪只能飞蛾扑火做最后无力的挣扎。”
“如果恨意能杀死人的话,我看你早就在宋宁迪的怨恨中死一千次了!”
暮春,柳絮纷飞,危险也如这风中的花絮如期而至。



下晚自习刚进宿舍楼阿姨就把我叫住:“周瑾宁,挂号信!”
“挂号信?我的?不会挂错号了吧!”一边接信一边揣测是谁会给从没有写信习惯的我寄信。
“信封上写的就是你。”阿姨很是不耐烦,“快来签字!”
我拿着信封翻来覆去细细研究,寄信人那一栏一片空白。
好奇地打开信封,里面仅仅只有一张苍白的信纸,上面用从杂志上剪下来的字拼成触目惊心的一句话:“我要杀了你!”
“看,有趣的事。”回到宿舍,我莫名兴奋地把信递给周文燃。
“这是什么?”她接过信静静地看着短短的两行字。
“树大招风,像你那样的家庭大概会经常收到这种信件吧。”周文燃对此倒是不以为然。
“是有过,不过对只是想杀我这么直截了当又没什么要求的这倒是第一次。”
“那就是说,这个别无所求的人很恨你喽。而对你这个除了学习就是学习的老好人。能恨你的也只能是……”
“你是说,宋宁迪?”
“没有证据的怀疑也只是臆想而已。我想不论怎样,都是时候跟她好好谈谈了,无视她的怨恨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吧,否则看到这信你也不会首先怀疑到她。”
我想周文燃说的不无道理,无论有无这封恐吓信的存在,都该和宋宁迪好好谈谈了。
宋宁迪正是以笔名Snd出道,被推理小说界公认的一个冉冉发亮的新星。当初来学刑侦并非她的初衷,但是文笔出色的她却在这里有了意外的收获,有关刑侦学的学习为她的小说创作提供了不少灵感。
午后的图书馆,温暖而安静,宋宁迪一人独占一张大大的桌子全神贯注地进行她的创作。
看来,我不得不打扰到她了。
走到她桌边。我刚想开口说话却不小心把她放在桌边的一摞本就堆得不稳当的手稿碰落在地,稿纸全无纪律地散落一地。
宋宁迪的眼神从诧异迅速变为厌恶,来不及展示更深的仇恨就惊慌地蹲下身子拾起散乱的稿纸。为了表示歉意,我连忙捡起她够不到的几页纸,本想理好顺序再交给她。可是她却猛地夺过去:“我自己作品的顺序只有我知道,我不想我讨厌的人碰我的作品,请你以后离我的作品远一点!”她尽量压低声音,却压抑不住愤怒低声怒斥道。
她抱起所有作品就像保护自己的孩子一样捂在胸前。准备离开。
“等一下,我想和你谈谈。”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我知道你要找我谈什么。没错。我就是恨你!明明是我和欧阳轩最谈得来。为了他,我努力变得优秀。但你却能轻易地夺走我努力争取来的一切!你抢走了欧阳轩,我恨你!我恨不得杀了你!”她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歇斯底里起来,在惊动老师之前,我匆匆离开了图书馆。
也许,她真的是想杀了我的。



为了不让欧阳轩担心,我一直没敢把收到恐吓信的事告诉他。
可约会时的心不在焉。却被他尽收眼底。
“出了什么事?”欧阳轩有些不悦。
“……”
“难道是我们之间这样的关系让你感到不舒服?”
“不是这样的。”我着急解释。
“那是怎样?”
“其实我……”很难将“遇到威胁”轻易说出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收到了一封恐吓信。被恐吓不是第一次,但这次,总是有点放不下心。”
“那上面写着什么?”欧阳轩严肃起来依然好看。
“我要杀了你。仅仅这些而已,再没有其他要求。可就是因为太简单,所以……”一向无所畏惧的我,这一次是真的有些害怕了。
“不用怕,有我呢。”欧阳轩紧紧拥住我。我知道,他是最懂我的那个人。蜷缩在他宽阔的胸膛里,温暖将我包围。我想最幸福的事也不过如此,即使此刻是世界末日我也毫无遗憾。
那一天。街边暖黄色的灯光像是夜空忽隐忽现的黯淡星光。既浪漫又温馨。
第二天一大早欧阳轩就急匆匆地打电话让我拿着那封恐吓信去见他。他拿到信后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
“这阵子你先回家住吧。”看过信后,欧阳轩一脸严肃地看着我。
“回家?不至于吧。最近也没发生什么事呀。”迷迷糊糊的我,虽然因为这封来历不明的信担心了几天,但一如既往的平静日子,让我渐渐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我已经给你爸爸打电话了,叔叔也坚持要你回去。”欧阳轩的语气虽然温柔但态度却是不容反驳。
“你怎么告诉我爸了呢,他一定很担心。”
“这么大的事怎么能不说?别忘了你的生命不只是自己的。”看到我对自己如此不负责任,他激动起来。
“好啦~我回去还不行嘛!”
爸妈在院子里焦急地等待着。我刚到他们就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直到确认我完好无损。焦虑让他们憔悴了许多。我甚至感觉到他们见我平安归来后像卸下重石一般,长长地舒了口气。
妈妈把我拉到客厅,又仔细打量着我:“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神经质地喃喃自语道。
看到平日时尚爱美的妈妈如今突然苍老的倦容,鼻子不禁一酸。
爸爸拍拍轩的肩膀:“小轩你跟我来。”
他们在书房谈了好久,轩出来时我好奇地问:
“我爸找你什么事啊?”
“没事,你好好在家待着,我每天都会来碚你。”
“不告诉我算了。”我做了个鬼脸。



再回到学校已经是我躲在家里“苟活”两星期之后的事了,先前被威胁的恐慌与紧张亦不会再主宰我的心绪,也许那封信只是同学的恶作剧罢了。
只是周文燃却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
一天她为我倒水,竟在几秒钟的时间里走神,连水从杯中溢出也没发觉。有时候我和她说话,她会心不在焉的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在异次元思索一般。完全没有听见我的话。还有一次,她莫名其妙地翻箱倒柜像是疯了一样。
“姐,你在找什么?”
“你看见我的蛇形耳坠了吗?那是我妈妈家族独一无二的祖传耳坠。可是突然不见了。”她眉头紧锁,躺在床上有气无力,两串闪亮的银饰从她手中滑落到床单上。
“你是怎么了?你刚刚明明拿在手里啊!”我指着她的右手。
“怎么会?”她检查自己的右手边,发现滑在床上的蛇形耳坠,有些敷衍地说,“可能最近复习太累,压力太大的缘故。”
我看到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瓶安眠药,我不在的这些天她都是靠着药物入睡的吗?看着她疲倦的模样,我很心痛。
半夜,我恍惚听见哭声,原以为是做梦,可是哭声越来越凄厉。我原想下床叫上周文燃陪我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发现她竟然不在床上。突然一声更加悲惨的哭声从卫生间传来。我冲进卫生间看见周文燃缩在墙角,脸埋在胳膊下抽噎着,头发凌乱。
这幅画面把我惊呆了,我搂住她:“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啊!”
“没什么,我只是做了个噩梦,不用管我。”她强忍住啜泣。故作镇定。
“你,真的没事?”
“没事,你快去睡吧!”
也许她有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我决定不再多问。
睡眠是被门外人来人往急切的骚乱声和一通电话打破的。
“快来二教,出事了。”电话那头传来欧阳轩低沉的声音,
“什么事?”我摸不着头脑。
“周文燃死了。”
“……”
匆匆赶到二教。顺着人群的视线往上看,一个女生被一根长绳勒住脖子悬挂在604生物实验室窗口,那模样就像是古人被斩首后挂在城门示众一样,虽然少了血腥,却也只能用惨烈来形容。不是别人,正是周文燃。
我不顾一切地推开挤在我前面的人墙,直接冲向拉在二教楼下的警戒线。
“等一下。”有人拉住了我,是欧阳轩。“我和你一起进去。我已经和接手这个案子的负责人李警官联系好了。”
我有些惊讶,但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
李警官带我们走进604生物实验室,周文燃悬挂的尸体已经被抬了进来。法医正在检查死因,然后我听见她对李警官小声说:“初步判断不是被绳子勒住而窒息的,而是食用过多安眠药导致心力衰竭,还有待进一步解剖化验。”
“什么?”我从欧阳轩的怀抱挣脱插入他们的谈话,“你说她是吃安眠药而死?”
“真相要等化验结果出来才能证明。但凭我多年的经验应该不会失误。”
我这才想起,早上起床的确没有看到昨晚还摆在床头的那瓶安眠药。
“难道是自杀々一个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下大量安眠药抑或被人逼迫服用大量安眠药都不太现实!”李警官推测道,“凶手何必那么麻烦!”
“是自杀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吃安眠药后又将自己悬在二教示众呢?而且这也不合逻辑不是吗?死人是不会自己动的。”
“可能是宣泄自己对世事的不满,现在像这样激进的大学生并不少见,至于安眠药也可能是上吊后吞服的。”李警官用一副轻松的表情回答。
“第一。周文燃不是你所谓的激进派:第二,在脖子被勒住后吞安眠药并非常人能为;第三,请你不要妄加判断,这样只会让人觉得你没水准到可笑!”我对他不屑一顾的破案作风实在是感到气愤!
“周同学不愧是刑侦学天才,刚才只不过是个小测试,其实我也觉得这件案子看似简单,实则复杂。疑点重重。你是和死者生前接触最为亲密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协助调查。刚才擅自测试你的能力,请原谅。”他突然变得认真严肃。
“就算你不请我帮忙,我也会插手。亲手捉拿凶手。”我恨恨地握紧了拳头。
“那你有什么线索吗?”
“文燃姐是在单亲家庭长大,她爸爸背叛了她妈妈。文燃姐不喜欢提起她爸爸,每次提到她爸爸都是一副恨之入骨的表情。好像小时候由于她妈妈独自带着她和她的双胞胎姐姐周文清生活非常辛苦。经常会有人欺负她们。那样艰辛的一家人很难想象她们究竟遭受过多大的痛苦。为了她和她妈妈,她姐姐周文清甚至曾经一个人偷偷去求她们的父亲回到她们身边。却被拒之门外,受到打击后的周文清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车祸。因为经济拮据,所以只是在一家不正规的小医院动的手术,虽然最后保住了性命,但却受到了感染。在这期间她们的父亲对此不闻不问。周文清的身体自那以后一直很弱,去年被诊断出绝症——是感染引起的,即将不久于人世。她们那饱经苦难,本就很脆弱的母亲得知这个噩耗后经受不住打击。变得有点精神失常。周文燃坚信这一切都是她父亲的错。她还说过,她一定会让她爸爸后悔抛弃她们。她那么倔犟。从来不愿去求白手起家,现在已经拥有一定家产的父亲,一直独自扛着重担,一边学习一边打工支撑家里。所以像她那种坚强的人是不会自杀的!”
医生突然插话:“报告出来了,死亡时间是凌晨4点,原因是服用大量巴比妥盐,也就是安眠药的主要成分。”
“我觉得她似乎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死亡,一直惴惴不安的。”我有些哽咽,“但我错过了救她的时机!”
“哦?你说她早就意识到了,这么说她很可能认识凶手。她得罪过其他同学吗?”
“她对人向来保持距离,也从没和人发生过争执。”
“这就奇怪了,校门外有警卫,所有进入校园的人都会登记姓名和身份证,岂不是容易暴露身份?”
“你是怀疑嫌疑犯是在校生吗?”
“也不排除校外人作案的可能。我需要查看进校记录。”
“您有什么进展请一定告诉我!”
“没问题。”
李警官突然接到一通电话。挂断后他皱起眉:“周文燃所填写的家庭住址不存在,校方联系不到她家人。”
“怎么会?”我呆住了,她竟然用假的信息,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
“你有她家地址吗?”
“我只记得她好像说过她一直等着爸爸带她到家附近的温馨蛋糕店去买生日蛋糕……看来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温馨蛋糕店了。”
“那就先这样,有什么进展我会通知你。”
我点点头,又突然想起来:“李警官,你刚刚说作案的很可能是学生。三个星期前,我收到一封恐吓信,据我分析也应该是在校生寄给我的,信上只简单地写着‘我要杀了你’。会不会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呢?”
“哦?”李警官眉头紧锁,“我会尽快调查的。你先回去休息吧。”
欧阳轩送我回宿舍的路上一直沉思着,入神地忘了我的存在小声嘀咕起来:“她怎么肯这么轻易地就自杀呢?”
“你说什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感觉他有事瞒我。
他像是从梦中惊醒回过神来,使劲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什么,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也是,一个人突然从身边消失。有谁会不奇怪呢?



案发三天后,又是一个煎熬的夜,看不下去书,脑海里还是不断地浮现周文燃被悬挂在二教的惨象。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不及看来电显示我匆忙按下接听键:
“是李警官吗?案子有进展吗?找到周文燃的家人没?”
电话那头是长时间的沉默。
“说话呀!”我急得声音都变了。
“我是轩,这已经是你第四次认错了。”
“对不起。”道歉也难掩我失望的语气。
“哦?倒是我该对不起呢。让你失望了不是吗?现在你除了李警官大概谁都不想见,谁的电话都不想接吧!”讽刺的语气让我觉得他小孩子似的无理取闹。
“他负责周文燃的案子,我只是想找到凶手而已。”我尽量平心静气。
“周文燃,你就知道周文燃。她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你何必和一个已经逝去的人争风吃醋,无理取闹?”
“我不是吃醋,只是周文燃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如此信任关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说?太过分了!”我终于失去耐心。
“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我急切地吼道。
“没什么!我只是怕你为她伤神,看你最近神经敏感,总是这样高度紧张无法休息怎么行。我只是心疼你!”他换了一种温柔的语调。
“我没事,也不用你担心!”我气急了,口不择言。
欧阳轩真的触怒了我,我开始不冷不热地回答:“总之我要抓住杀害周文燃的凶手。”
电话那头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那……我挂了,早点休息!”无奈又心酸的声音。
从此以后,电话那头,永恒的忙音。



夜出奇的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随意游荡在任何灵异诡谲地点的野猫凄凉的叫声。
樱花像是从刚刺出的伤口中喷溅而出的鲜血一样夺目,在疾风中旋转,像是舞出为灵魂开启另一个世界的秘道。偶尔几瓣落入湖水,泛起如杯中酒那么大的涟漪,发出只有鱼儿能听得见的声音。那掌管因果的系魂泽菲尔浮现湖面,手中缠绕的丝线随之显现。线上的铃铛震颤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所有事情都有联系”的声音压迫耳膜。溢出巨大的空间流向远方,一遍又一遍重复不歇……
“啊!”我猛地坐起,汗水顺着脸颊流到嘴里,涩涩的咸。
当眼睛适应黑暗后我看见窗外一片冻结的死寂。
我是怎么了,从挂断欧阳轩的电话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大脑异常活跃,似乎每根神经都在互相传递着忐忑不安的心绪,让我难以入睡。好不容易睡下却又做起刚剐悚然的梦。真的是像轩说的精神过于高度紧张吗?还是……
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在桌子上绕着圈子。
“三更半夜,会是谁?”我自言自语小声嘀咕。
时间显示03:43,李警官三个字便在时间区下方不断抖动着提示着来电。
“李警官,是不是案件有什么进展?”
“对不起。”
“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的道歉。让我有种强烈而不好的预感。
“欧阳轩死了!”
啪——手机从我无力的指尖滑落。震响地板,敲痛的却是我的心。这都是真的吗?不是梦?
要杀的不是我吗。为什么死的都是我的至爱!是在折磨我。要我的心先崩塌吗?我突然大笑地摔着身边的书,扯自己的头发,握拳用尽所有宣泄的力量捶打着墙以及一切我所能看到的硬物。甚至有那么一刻我想用水果刀直接了结自己的性命。

“你这是干什么?”李警官因为担心我出事闯进女生宿舍。
“轩死了,我现在才知道他在我心里是多么重要。他就这么突然消失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就是这样爱他的吗?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那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两个星期来周文燃的案子毫无进展,现在轩也莫名其妙地死了,这都是因为我!”
“照你那么说你要是死了,不正中凶手的下怀?再说这两件案子和那封恐吓信有无关联,我们现在还不能证实啊!”
梦里泽菲尔的话又回荡在我脑海。
“有联系!”我肯定地喊道。
“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只是一种强烈的直觉。”
“如果你愿意让凶手逍遥法外,那请自便吧!”
李警官的话如当头一棒,我愣了一会:“你能让我见见轩吗?”
“好的,但也许你不会愿意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李警官带我到案发现场:“就在那边,一对情侣发现了欧阳轩的尸体。”
我一步比一步靠近欧阳轩的尸体。渐渐看清还没被周围草地吸纳干净的血河。我颤抖地接近,欧阳轩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并不是简单地被人刺死,他的整个左手臂竟然还被凶手残忍地割下,不知去向。
泪水一滴一滴落在轩再也无法感触这个世界的脸庞上。我想再次感受他脸颊的温度,会让我脸红的呼吸。但指尖触碰冰凉。从小到大一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想甩也甩不掉最终还是让我紧紧绑在心上的他。怎么就生生地从我眼前永远消失了呢?不管我怎么不适应不习惯都不会回来了。
“我一定会抓住凶手!”
最后一次轻轻抚摸已变得冰冷的欧阳轩的身体,却无意问看到落在轩衣领上的一根长卷发,黑夜里辨不清颜色。
“李警官,这有一根不属于死者的头发,也不是我的。”
“哦?会是凶手留下的吗?”李警官用镊子捏起头发。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现在我想看看其他线索。”
“凶手作案十分精明,唯一的线索就是欧阳轩留下的谜团。”
“什么?轩留下的线索。在哪?”
“看!”李警官指着轩右手边的两个血写字母:sn。
“这两个字母意味着什么呢?”
“从轩手指上的血渍和字母的笔迹来看这的确是轩在凶手没有注意时留下的。”我打量着轩的周围总觉得有点奇怪,却又说不上是哪里,直到我看到n的右上方还有一个血色的红点,“李警官,看,n字母旁的红点。这个一定是另一个字母的开端,一定是轩由于失血过多眩晕无法写完整个字母,于是将这个字母藏在了身体上。”
“在哪儿?”
“刚刚我一直觉得现场很奇怪,现在我终于知道,怪就怪在轩最后的这个姿势,他已经毫无力气又为什么不把手停在最后的那一血点处?而是艰难地将手移到右耳边?”
“你是说他的姿势是隐藏的字母?但是写下一个字母比把手落到确切位置更容易吧,尤其是对将死的欧阳轩来说。”
“的确,可是我没有说过他要写的是最后一个字母。我不能确定他还有几个字母要写,但从轩最后的姿势,可以猜出两个字母,p和d,这与8n如何组合,蕴涵了什么,我还需要时间找寻答案。”想到找出答案就可以找到凶手,我不禁心跳加速。
轩,保佑我亲手抓住杀死你的恶魔。我心中默念。
“但我还是有点不明白,那个凶手割下欧阳轩的手臂,难道是因为……”
“是因为他手臂上有凶手抹去不了的证据。”我接过李警官的话。“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一下。”噩梦般的一夜让我身心俱疲。
“也好。哦,对了,周文燃被害前一天出去过,校门进入人员记录上有她的名字,你知道她去做什么吗?”
“她出去过?我们那天课满。我只记得她在犯罪心理课上说自己不舒服要回去,原来是出去了?”
“看来她似乎有很多秘密没有告诉别人啊!”李警官若有所思地说。


十一
我与爸爸谈了好久,内容是他与欧阳轩那天在书房中的谈话。
爸爸的过去牵出连环杀人的谜底。连环扣的锁链被解开。我想我应该背负起一切,亲自去找凶手。
“我可以帮你报仇,杀了她,今晚十二点A大学树林樱花树下见。”这是我给凶手的网上留言。
“听说你练过射击。拿着这个。”与凶手见面还有半小时,李警官拿出一支小手枪。“必要时防身,当然,我们的远程射击手也在附近保护你。必要时会对她开枪。”
我虚弱地笑了笑:“我不会有事!”
时针与分针完美地在十二处重合,仇恨即将到达终点。
慢慢靠近的脚步声停在一棵树后。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文燃姐。”
“是你!哈哈哈——这么说你都知道了?”完全不否认不抵抗魔鬼般可怕的声音从树后传来。
“是啊,爸爸告诉了我他的过去。谜底也就自然而然解开了,不是吗?”
“这么说他早就知道我的计划?”
“不,我收到恐吓信的时候爸爸的确想到可能是你,他提醒轩要注意你,保护我的安全。”
“那他为什么不报警?”
“因为爸爸信任你不会做出如此傻事,在他心里你一直是那个小小的善良的周文燃……而且文清姐代替你自杀后,爸爸真的以为你被害了,伤心又自责,认为是他害了你!他还暗自派私家侦探寻找杀害你的凶手。爸爸其实很关心你们。”
“哈哈哈……他也会关心我?如果他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抛下我们!我悲惨的童年和如今的不幸都是他的‘恩赐’,包括我扭曲阴暗的内心也是拜他所赐,凭什么他抛下我们可以和你们幸福地生活,而我们就注定要被苦难的命运折磨!我说过,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他后悔抛弃我们!我要报复他,让他尝尝家庭支离破碎的滋味!”
“你为了报复爸要杀我,却又为我背负了三条人命,甚至搭上了你姐姐。蛇形耳坠暴露了你,杀欧阳轩那晚你本想找回耳坠却被恰巧在那里的宋宁迪发现,你是怕她揭露你所以就杀了她,对吗?”
“哼!没错,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牺牲了太多!你知道我妈妈得知‘我’的死讯时是怎样的伤心欲绝吗?”周文燃说到这里突然低下头哽咽起来,猛然抬起的脸扭曲而恐怖,歇斯底里的样子已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文静的周文燃。“我就是要看着那个老家伙看到你的尸体后伤心欲绝的样子!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的复仇计划!挡我者亡!”
“你又何必要把自己说得十恶不赦呢?如果你开始就想杀宋宁迪就不会忽略她创造的线索,‘文章燃烧’取第一和第三个字就是你的名字,你应该能想到吧。而且杀了她不也就推翻了你先前嫁祸的证据了嘛!还有你姐姐。她是自愿完成你报仇的计划的,冒充你死去,好让警察不会再怀疑你。恐吓信是她做的吧。你若真狠心要利用你姐姐,就不会在那几个星期里魂不守舍。更不会在实行计划那天在卫生间哭得昏天黑地。那天填写进校登记的不是你,而是你姐姐!安眠药是她自愿吞下的,你把她悬挂在二教示众,是为了让大家相信你真的死了。
“至于欧阳轩。”说到这儿。我亮出手上的耳坠,“那不过也是一场意外。你潜入学校想要杀我,而那天我刚好和他吵架。他不放心我就来到我宿舍楼下,却看到闪耀光芒的蛇形耳坠,他一眼认出是你。爸爸那天在书房告诉了他关于你的过去,他知道你是来杀我的,劝你放手,可你陷得太深。在欧阳轩不经意间给了他致命的一刀。为了留下线索他不顾一切地把你耳坠拽下紧握在手里,你没办法掰开他的手所以干脆将他手臂砍下。轩痛苦得扭曲起来让你慌了神。忘记取下耳坠就把它与手臂一起埋在樱花树下了。后来你回去,看到轩留下的血色字母,也注意到他身体的姿势,就利用这些误导我们将矛头指向宋宁迪。现在想起来‘sn’应该是‘snake’蛇的开头。轩的姿势其实就是普通的用手指耳朵,意思就是蛇形耳坠。我分析得没错吧?”
“你的确聪明,周瑾宁,不过就算被瞀察抓住我也要杀了你!”周文燃叫喊着,脸困痛苦而扭曲。
“你一定要这么执迷不悟下去吗?文清姐生病时爸爸正在创业。公司业务繁忙。他根本没有时间去照顾你们,后来你们悄悄搬离原来的住处爸爸并不知道,他一直会往原来的住处寄大笔生活费,只是房东太贪婪,隐瞒了你们搬走的事实私吞了大量生活费。也许是内心多少有些不安,所以装模作样地给你们寄去一点钱……这也是后来发生这么多事情以后爸爸才发现的。你的全免学费是爸爸出的钱。他听说文清姐得了绝症,一直在私下寻医问药,可惜所有医生都只是摇头。爸爸知道对不起你们,他尽其所能。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弥补……”
“够了,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推卸所有责任?爸爸对我是陌生而又遥远的存在。是你抢走了我爸爸。才使我的家支离破碎,让我们活得那么痛苦,让我的姐姐死得那么悲惨,把我逼到不人不鬼的境地!而你却过着温室的花朵一般舒适安逸的生活。与其说报复他不如说嫉妒你,哈哈哈!”她突然压低音调,“不是狩猎就是被杀。路只有一条!”她拔出一把匕首一步步地逼近我。
“你明明就是那个温柔善良的文燃姐啊!”
“我的痛苦怎么会是你这种生长在优越条件下集无数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小姐能够懂得的!”她说着竟然流下了眼泪,但脚步仍没停止。
我的手碰到了李警官给我的枪。但却没办法抽出它,我做不到。毕竟我曾经那么希望得到她的信任,毕竟有着血浓于水的事实。
我一动不动,看着闪着寒光的刀子慢慢向我靠近,但在刀尖抵达我心脏的刹那,时间定格,画面静止,我看到她噙满泪珠的犹豫,我知道她不忍心杀我。因为她是我姐姐。
“为什么我对你下不了手,为什么我没有办法将刀刺进你的心脏?”
我沉默地看着她的手每一秒都在做着微小的位移,无力地想要垂下。她为了我这个妹妹放弃了仇恨。然而黑暗中不明真相的李瞀官以为文燃姐要杀我,我心软地无法反抗,却不知她已经承认了我妹妹的身份想要放弃复仇。致命的枪声响起,李警官命令狙击手向文燃姐开了枪,我连忙大叫着想要挡在周文燃前面,她似乎也明白了,顺势将我抱紧挡在了我前面,子弹穿过她的背停留在身体里,我跪在地上抱着她。同样的血染红了她。也染红了我!
“你后悔曾经信赖我吗?”文燃姐拼命抓住我的手想得到最后一个真实的答案。
我哭着使劲摇头:“姐,不管你做过什么,不管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不管你恨不恨我,你都是我姐。”
“从我们相识那天起,我就知道我一定没办法报仇了,因为我对你的依赖不知不觉在心里滋生蔓延了一大片,只是我一直不承认罢了。妹妹,对不起!”
一切都结束了,受不了打击的周文燃的妈妈在失去两个女儿之后彻底疯了。消息被很好地封锁了,没有给我家带来任何困扰,但是我知道,这件事之后我们家从此不一样了,在爸爸妈妈心里有了一个永远打不开的心结。妈妈每天都会去精神病院看望已经忘了一切的阿姨,而爸爸总是会去文清文燃姐的墓碑旁静静地坐上好久。
一场如梦一般不真实而又注定无法完成的复仇夺走了我生命中的两个至爱,却在最真实的“对不起”中永远结束了!我要坚强地忘记一切,我要我的生活连同文燃姐和轩的那份一起过得精彩!



三天后欧阳轩的葬礼上,我以女朋友的身份接待前来参加葬礼的同学。宋宁迪在她两个好友的搀扶下走到欧阳轩的遗像前,她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哭得虚脱。
“别太难过了,还有那么多爱你的读者,你要是伤心过度,他们也会难过的。我们霹雳文学社可不能少了写手snd啊!”她旁边一个女生小声安慰道。
宋宁迪哭得已经说不出话,只是虚弱地点点头。
她们的对话如一道惊雷劈开所有的疑问。我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难道轩留下的是sndpl,宋宁迪和霹雳的第一个字母,难道宋宁迪才是凶手!”
我立刻打电话给李警官。
“好的,我立刻申请对她进行讯问。”
“等一下,李警官,找到周文燃的真实地址了吗?”
“找到了,不过我们也查到她填写的地址并不是假的,只不过是她几年前的地址。现在这个地址是后来搬过去的。前两天我们已经去拜访过她家,是她姐姐招待的我们,她和周文燃几乎一模一样,有一瞬间我还以为周文燃复活了……她们孤儿寡母的还真是可怜,等案子结了我陪你一同去看看她们吧。”
“哦,我知道了,谢谢。”
早晨十点警局的审讯室里,只有李警官和宋宁迪两个人,灯光昏暗给人一种压抑感。
“你好,请你来审讯室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我知道,有什么事情请问,我还有急事。”
“欧阳轩被杀当晚你在哪里,做什么?有谁可以证明?”李警官面容冷峻地盘问着。
“怎么?你们怀疑我?”宋宁迪冲动地站起来。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我在寝室写小说。我的室友肖雨晴可以证明。”
李警官立刻叫下属传唤肖雨晴去了另一个审讯室。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闲着无趣不如去追查真凶,不要在我身上瞎耽误时间!”
“在被害者欧阳轩身上有一根凶手留下的头发,现在要取你头发的样本进行比对。”李警官不愠,镇定自若。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凶手。”
“那就请给出头发样本。”
宋宁迪气愤地拔下一根头发:“你很快就会知道凶手不是我,无能的警官。”
几小时后李警官将检验结果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看吧。结果证明你就是凶手。那晚你见过欧阳轩,你因爱生恨于是起了杀机对不对?”
宋宁迪好像也被结果吓到了:“我的确见过他,但没有杀他。那天欧阳轩似乎和周瑾宁吵架了,心情非常不好。我想安慰他,但他拒绝地想走开。一时情急我从后面搂住他,把憋了很久的话全都吐露出来,我不想让他离我越来越远。但他还是认定周瑾宁!头发很可能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我十一点就回寝室了。”
她似乎还是在意那晚的刺痛,流下了眼泪。
“你说谎!”
“没有!真的没有!杀死欧阳轩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时另一位警官也带着肖雨晴的口供进来了,像汇报一样:“宋宁迪夜间十一点左右回到寝室后一直在写她的参赛作品。”
“哦?”李警官皱起眉头。
四十八小时的拘留时间已过,再也问不出什么的宋宁迪被释放。李警官怎么也想不到,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那个疲惫瘦弱的背影。



午夜的平静被一团火光扰乱,随后火警声和110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学校。手机铃声和警报声混成一片。
“周同学。我想凶手不是宋宁迪,因为她已经被谋杀了,请你尽快赶到火灾现场。”
“她也死了?”我打了个很大的哆嗦,“好,我马上赶到。”
我到达现场时火势已经被遏制住了,但还是毁坏了几棵已经有几十年历史的老树。
混乱中我找到了李警官:“她怎么死的?”
“虽然发生了火灾,但她并非死于烟雾引起的窒息。我们发现她被人割破了脖子上的大动脉,应该是失血过多而亡。”李警官旁边的法医说。
看着宋迪宁烧焦的尸体和附近几近变黑的血液。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难道sndpl另有含义又或是轩的姿势另有隐情?宋宁迪为什么会死呢,我们关系并不好?到底这些死亡案件有什么关联?”我看着李警官出神,神经兮兮地嘀咕着。
“看,这是我们在宋宁迪身体未被烧到的部分下找到的。”李警官递给我一张沾有血污的纸。
纸上有一首手写诗:
樱之殇
盛世繁花,
只为那凋零的刹那。
如刺鸟的歌喉,
唱出四月悲花,
仿佛只为你吟。
翩翩起舞的花瓣是离别的泪珠。
落入泥土。
那高贵的忧伤,
埋葬在深根之下,
吸收轮回。
变成永恒不变的精魂,
完成它悲凉的宿命。
这难道是一首解开她小说中杀人之谜的线索诗。她是要告诉我们什么呢?正猜测着,李瞀官走到我旁边,递给我一些还未烧尽的打印纸。
“刚刚得到消息,引起火灾的原因是这堆点燃的纸张。”
这个字迹和我手中的这张一模一样。都是出自宋宁迪。
“李警官你看,宋宁迪在被火灼烧的痛苦中强忍着坚持抬起右手与肩同平。在暗示什么呢?还有我手中留下的诗。”我顿了顿,“可能这场火灾就是宋宁迪放的而不是凶手。宋宁迪曾说只有她自己能辨别她小说的顺序,她烧掉其他唯独留下这张是为了突出证据,不让其他文字混淆我们的视听。另外纵火也是为了能引起人的注意,好来救她,只可惜她是在下风口,以致火势蔓延到她身边。”
“可这些线索到底怎么连成一条破案的线昵?”
我顺着宋宁迪最后保持的手势看去。突然明白:
“是樱花树。她手指的指向是樱花树的方向。那首诗就是告诉我们破案的钥匙就埋藏在樱花树的深根下。”
李警官和我来到树下,却没找到泥土翻新的痕迹,莫非她的姿势还有其他寓意。
“是7,宋宁迪的尸体显示的是数字7!”我突然大叫。
从树下数起到第7个青石板阶梯,我指着阶梯旁:“李警官,看,这里有土地翻新的痕迹。”
李警官立刻命令手下挖开泥土,地下惊现的手解开了所有谜团。原来宋宁迪焚烧她宝贝似的文章不仅仅是引人注意,而是要告诉我们“文章燃烧”啊!
我要结束这一切,但在这之前,有些事必须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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