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红尘2(九)

 
一粒红尘2(九)
2016-12-04 05:37:15 /故事大全

  上期回顾:叶昭觉的饭团烧店开业,迎来的第一个顾客是齐唐派遣来的助手苏沁……简晨烨主动联系辜伽罗,却被告知她在相亲……卲清羽遭姚姨陷害,被赶出家门,汪舸决定带她回家……

  事实上,卲清羽并不是汪舸带回家的第一个女朋友,在她之前,他也交往过一两个女生,后来说不清楚为什么,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性格不合吧,反正就不了了之了。

  家人没有问过他原因,归根结底,他也是因为对那一两个姑娘印象不深,觉得分了就分了,不值得遗憾。

  当汪舸这次说要带女朋友回来时,家里人都很惊讶,毕竟离他上次带女朋友回家已经过了很长时间,而且他年纪也不算小了,如果这次真的能定下来——全家人想到这一点,都很振奋。

  汪舸被这种隆重弄得非常尴尬,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要说自己带她回来是为了让她打消结婚的念头?

  进门之前,汪舸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普通的三居室,二十世纪末的装修风格,朴素的家具电器,沉闷寡言的父亲,身体虚弱常年病怏怏的母亲,还有整天碎碎念的奶奶……他光是想象一下卲清羽出现在这样一个画面里,就觉得肝颤。

  “我再跟你讲一次,你要是不舒服,随时可以走,不用顾忌什么啊……”汪舸从来没有这么啰唆过。

  “知道了!你能不能别废话了?”

  眼看卲清羽是真的动气了,汪舸只得收声,领着她上楼。

  六楼!

  卲清羽记得,除了以前叶昭觉和简晨烨住的那个安置小区之外,她从来没有穿着高跟鞋爬过这么多楼梯,中间休息了两次,好不容易爬到汪舸家门口,她气喘吁吁,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汪舸还没叫门,门就打开了,汪奶奶布满皱纹的脸笑得更皱了:“你就是是小邵吧?我老早就听到脚步声了,我耳朵尖着呢。”

  卲清羽好不容易喘顺了气,直起腰,抬起头。

  她愣住了,站在她身旁的汪舸也愣住了——汪家父母和奶奶都穿得特别正式。汪舸知道,这一家人把自己最好的衣服都拿出来了。

  卲清羽冲他们笑了笑,递上水果篮。

  进屋时,她心里泛起一种感动,并且,因为先前在自己的家里所遭受的那些不愉快使这份感动变得很重要。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被尊重,被爱护,被一家人善待。

  晚上,卲清羽离开时,汪舸一家人留了又留,见实在留不住便送了又送,就连他那木讷的父亲也难得地开口讲了几句:“下次再来玩啊,小邵”。

  他们称她为“小邵”,一种朴素而笼统的称呼,带着明显的时代印记,让她觉得十分亲切。

  到了小区门口,汪舸说什么也不准家里人再送了。

  “叔叔阿姨再见,奶奶再见。”卲清羽笑眯眯地向长辈告别,转身跨上了汪舸的机车,留给汪家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她不知道,三位长辈在原地看着他们俩远去的身影,看了很久。

  “挺好的姑娘,一点都不挑食,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

  “是啊,说是家里很有钱的大小姐,没一点架子。”

  “来做客还买那么多水果,现在这么懂礼数的年轻姑娘可不多啊……”

  汪舸停下车的时候,卲清羽发现离自己家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

  “怎么了?”她取下头盔问。

  汪舸没有回头:“清羽,我们谈一谈。”

  卲清羽坐在广场的长椅上,远处一群大妈正随着音乐翩翩起舞。汪舸端着两杯星巴克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好半天没有说话。

  “怎么了啊?”卲清羽是真的摸不着头脑,“你不是吞吞吐吐的人啊。”

  “那……”汪舸下定决心豁出去了,“你对我家……是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卲清羽皱起眉头,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没什么看法啊,挺好的啊。”

  汪舸决定不兜圈子了,死就死吧:“我家的条件真的挺普通的。我从前想,找个工薪阶层的女朋友就差不多了,没想到会认识你,也没想到你家那么有钱,更没想到你会跟我提出结婚,所以,我就带你去我家看看,想让你打消这个念头。今天你也看到了,我家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要是觉得不合适,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就直接告诉我,没关系,我能承受。”

  卲清羽站了起来——她发现自己最近一听汪舸说话就想扇他两下——当然她没有这么做。

  “汪舸,你听清楚。”她面色沉静,语气平和,“我卲清羽的确有一大堆毛病,我也确实仗着自己家有钱,对别人说过一些不好听的话,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但是今天,我可以凭着我的良心说,我从来没有因为男朋友不够有钱而想要跟他分手。”

  远处的音乐声停了下来,那群跳广场舞的大妈随之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回家,商场和店铺逐渐熄灯,打烊。

  卲清羽和汪舸陷入了沉默,如今,他们都亮出了自己的底牌。

  又过了很久,广场上几乎没有其他人了。

  汪舸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红色绒盒,打开,里面是一枚小小的指环,上面镶嵌着一颗小小的钻石。

  他没有单膝跪地,但言辞无比诚恳:“这是我前两天买的。我想,如果今晚你见过我家人之后决定分手,那我就不拿出来了。”

  “但如果……你依然愿意和我结婚的话,我就向你求婚。”汪舸静静地说。

  空前绝后的震惊——卲清羽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汪舸继续说:“三十分。我也知道它太小,委屈你了,你原本应该戴卡地亚那个档次的钻戒……”

  卲清羽没有等他说完,一把夺过盒子,拿出戒指套在手指上。的确是太小了,她的首饰盒里有好几枚比这个贵重得多的戒指,而且还只是偶然之间心血来潮所得。

  可是,这一枚不起眼的的三十分的钻戒,是她人生迄今为止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她想起自己中午离开家时说的那句话——从十二岁起,我就没有家了;她又看着自己的手——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自从开店以后,叶昭觉每天都过得非常充实,早出晚归,挨床就睡。

  事实证明,她选择这家店面是非常明智的。每天客人络绎不绝,而她自己是新手,偶尔乔楚有其他事情又不能来,她一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齐唐好几次约她吃饭,她总是说没时间,逼得齐唐只好坐在她店里,叫餐厅外送,顺便揽下乔楚的那份活儿——帮着收银。

  “难为您啦!”经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叶昭觉在齐唐面前已经收放自如。

  齐唐穿着几千块的衬衣,像个打工小弟一般,谦和有礼地站在收银台前给客人找零,还转头不屑地鄙视着叶昭觉:“我留学的时候也不是没打过工,你少看不起我。”

  “我可没有看不起你哦。”最近收益相当可观,叶昭觉心情大好,眉飞色舞地跟齐唐斗嘴,“我可是很非常崇拜你哦。”

  “那你怎么不和我在一起?”齐唐冷不丁地抛出这么一句话。

  叶昭觉转过头去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了片刻,谁都没有再继续说话。

  关上店门之后,他们俩才开始吃晚餐。

  外送的牛排已经冷了,叶昭觉将它们放进微波炉加热。此刻,喧嚣了整天的店终于清静下来,齐唐关掉了大部分的灯,只留下其中小小的一盏。

  忽然,他听到叶昭觉说:“因为我们太不匹配了。”

  齐唐怔住了,紧接着,他明白了——这是一个延时了的回答。

  叶昭觉俯下身去,拿出两个白磁盘:“你这么聪明的人,”她打开水龙头冲洗盘子,之后用干净的布擦干盘子上的水,“难道不明白我为什么”然后转过头来,定定地望着呆若木鸡的齐唐,“不能和你在一起?”

  她双目璨亮如同寒星。

  恍惚之间,齐唐觉得,多年前那个站在中学门口、拖着两大袋空矿泉水瓶的青葱少女,又回到眼前了。

  就是那种神情,不卑不亢,不怒不喜,一张坚定而顽强的面孔,风霜雨雪纵然可怖却又能奈我何的面孔。

  他看着叶昭觉,像是欣赏着一件自己珍藏了多年的瑰宝。

  微波炉“叮”了一声,可他们谁都没有动。

  “匹配是什么意思?”齐唐明明快要饿死了,可偏偏还要在这个无聊的问题上纠缠。

  叶昭觉毫不畏惧他的故意刁难:“就是用安卓手机的数据线没法给苹果手机充电的意思。”

  齐唐实在憋不住笑,叶昭觉,你可不能这样物化我们之间的感情啊,哈哈哈。

  叶昭觉气鼓鼓地等着齐唐笑完,从微波炉里取出牛排,用碟子盛好:“吃不吃啊?不吃饿死你。”

  他们坐在快餐店的廉价餐桌前,没有红酒,也没有烛光,各人面前一块已经丧失了最佳食用时间的牛排,以及同样被辜负了的沙拉和汤。

  “有一天,苏沁对我说了几句话。”齐唐一边为叶昭觉分切牛排,一边平静地重复了苏沁针对他历任女友做出的总结,“我不否认,看起来确实如此。”

  他把切好的一份推到叶昭觉面前,示意她先吃。

  “什么看起来?这是事实。”她想起他从前那位超难伺候的女友,她虽然德行恶劣,但外表的确楚楚动人。

  “我知道很难讲得清楚,我的性格——”齐唐叹了口气:“很多事情,我也不愿意讲得太清楚,更何况,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本身就是很悲哀的。”

  对此,叶昭觉有深深的共鸣:“是啊,在大部分人看来的所谓交流,其实只是自说自话,每个人都在讲自己想讲的,也只愿意听自己愿意理解的,那些聒噪的声音根本不配称为对话。”

  “很多时候,他们说着同一个词语,其实,他们说的根本不是同一个意思。”齐唐开始吃自己盘子里的食物,“叶昭觉,我们跑题了。”

  她的胃口早就大不如前,不用说更久以前,仅仅只和在公司时,她一个人可以干掉一个六寸的赛百味汉堡的历史相比——现在食量实在小太多了。

  她放下刀叉,定了定神,知道今晚注定是自己人生中非同寻常的一晚。

  她不预备再继续逃避,因为齐唐显然不是一个凡事都好商量的人。她曾是他的助理,见过他和颜悦色、与员工没上没下的样子,也见过他雷霆震怒、在会议室里把苏沁他们骂得狗血淋头的样子。

  更何况,她心里知道,虽然开店时自己咬碎了牙也没有向他借钱,但是除了金钱之外,她受他的关照实在太多太多,多到已经没有亏欠之感。

  “没有女生会不喜欢你。”叶昭觉听见自己是这样说的。

  齐唐心中一惊,第一个反应是想接一句“我知道”,可是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开玩笑、抖机灵的时候。

  “我当然也喜欢你。”叶昭觉笑了笑,终于讲出来深埋在她潜意识里这么久的话。她用了一万座山压住它,生怕一不留神它就从哪个不起眼的缝隙里钻出来,就时时刻刻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监视着它。

  她从姿态上轻视它,却又在战略上如此重视它。

  无数个夜晚,当生活从现实层面剥离,她敏感而脆弱的灵魂从疲惫的身体里被释放出来,在那些时刻,她从来不敢承认,她想念他,但这还不是爱。

  她爱过简晨烨,知道爱一个人是怎么一回事,但现在已经很危险了,她必须悬崖勒马。

  “可是,也就只能到这里了。”她抱歉地笑笑。

  “原因就是你说的我们不匹配?”那一瞬间,一股怒气自他心中升起,“你是封建时代的人吗?”

  叶昭觉料到他会有此反应,并不惊慌,她要用“物化”的方式来让他理解自己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她开始收拾餐桌上的碗盘,把该倒掉的倒进垃圾桶,还能再吃的就用保鲜膜包上,放进冰箱,她一边做这些事情,一边说:

  “如你所知,我一直很穷,从小到大,因为这个原因,我吃了不少苦。当然,比我更穷的人多的是。我之所以会吃那么多苦,是因为我有着与自己的经济条件毫不相称的欲望。”

  她一边讲,一边发觉,原来要把这些话讲出来,尤其是当着齐唐的面讲出来,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困难。

  “你大概不知道,从我知道LV起,就一直很想很想很想”她重复了三次这个“很想”来强调她真的“很想”,“有一个Nverfull。”

  齐唐记起上次送她回家时无意间发现的那个包——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她开始打开水龙头洗碗,边洗边说:

  “我身边的人都知道,简晨烨也知道,但他从前没有办法买给我。卲清羽也知道,所以有一年我生日——你知道,曾经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她把我拖进了LV专卖店,叫店员把这款包的大中小三种规格都拿给我试一下。”

  “我一眼看中那个中号,问了价格——对于我来说是个很沉重的负担,但我知道对于清羽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于是,我兴致勃勃地背上它,走到镜子面前,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她笑了笑,一副很苦涩的样子,“我看到一个狐假虎威的叶昭觉,一个装腔作势的叶昭觉。”

  “卲清羽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她在试其他的包,我转过身去看着她——你知道吗?那种强烈的对比让我自惭形秽!那是她的世界,我不过是误入其中。所以,最后无论她怎么坚持,我都不肯要那个包。我拼命地说我不喜欢,但我其实想说——”叶昭觉抬起头来,“我和它,不匹配。”

  齐唐早在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她讲这件事情的含义,却还是耐着性子让她说完了,到此时,他终于忍无可忍,负气般说道:“有什么匹不匹配的?包而已,明天我叫人买十个送过来!”

  叶昭觉不愿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拿起抹布开始擦桌子,自顾自地继续讲:“前阵子,简晨烨从法国回来,送了我一份礼物,我不用拆就知道里面是什么。可是你看,我一次都没有背过。”

  “齐唐啊……”她低沉地、轻声地叫他的名字,让这夜晚因此蒙上了浓厚的悲伤气息,“齐唐,不属于我的,我不会要。”

  “你的逻辑根本就是笑话。”齐唐冷冷地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动怒了,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静如止水,“人与物之间的从属关系,是不可以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相提并论的。”

  “你的人生,迄今为止,有过什么想而不可得的人或者东西吗?”叶昭觉终于忙完了,她坐下来,真诚地看着齐唐,头一次,她的眼神像大人看着孩童一般,“我猜你没有过。”

  “自作聪明。”齐唐冷笑一声。

  她的问题唤醒了他记忆深处的一些细枝末节。

  他是凡人,当然也有过求而不得的经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阅历的增长,他知道,那些没有得到的,对他的人生并没有多重大的影响。

  “无论如何,请你包涵一个贫穷的人残存的这点自尊吧。”叶昭觉双手交叉,对齐唐深感抱歉。她知道,在任何人看来,她实在是太愚不可及了。

  有时,她甚至会怪自己——既然你那么虚荣,那么执着于物欲,何必还要摆出一副我要依靠我自己的欠揍模样?

  可是她没有办法呀!她望着齐唐,眼泪缓缓地流下来,想止却止不住。

  我是如此的拙于表达,我所经历过的时间和万物,真正能够算作美好的,并不多,所以我才会对你如此珍而重之。

  小时候夹在书页中的树叶和彩色糖纸,到处收集来的美少女战士和多啦A梦的贴纸……如果时间可以倒回到童年,我愿意把这些都送给你。

  可是,如今我已经是一个真正的成年人,母星的飞船还没有来,或许今生也不会来了。

  我只能学着像大多数地球人一样,适应这个冰冷而现实的世界,这个充满自欺欺人、根本不存在“平等”的世界,接受自己的命运,并尽最大的能力去真正地理解它,就这样一天一天地活下去。

  眼泪浸透了她的脸。

  齐唐的怒气消散了,他的心变得非常非常柔软,他从来没有过的这种感觉——很难受,不舒服,甚至自我厌弃。

  他站起来,走到她面前,蹲下,抬起头看着她,捧着她湿漉漉的脸。

  “叶昭觉,我不着急,你也还很年轻。我们再给对方一些时间慢慢想,好吗?”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是要把一个秘密埋进很深很深的土壤里,“我不在乎还要等多久,只要那个人真的是你。”

  第四章

  [1]

  如果说,开店初期,乔楚大部分时间待在这里帮忙还算合情合理,那么,将近一个季度过去之后,叶昭觉已经得心应手,乔楚确却仍然几乎天天到场,其用意就很明显了。

  “你有空就多出去玩玩啊。”晚上,两人手挽着手回家时,叶昭觉故意用很轻松的语气劝乔楚,“老是做免费帮工,是不是怕我不还钱给你呀?”

  乔楚笑起来还是很漂亮的,可是说的话却让人有点心疼:“我不知道去哪里玩呀。”

  叶昭觉很明显地感觉到,比起自己最初认识的乔楚,现在的她变得很不一样了。

  这天晚上,难得齐唐没空来找叶昭觉,关上店门之后,她们俩决定一起去看场电影。

  这个时候,乔楚的手机响了。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神情有些许微妙的变化,但她没有接通电话,而是调了静音,又把手机放回包里。

  “乔楚。”听到这个声音,叶昭觉和乔楚都知道是谁。

  几米之外,一个人倚墙而站。闵朗从黑暗中走出来,灯下的他看起来有些憔悴:“这么久了,你的气还没消?”

  乔楚装作没有听见的样子。

  闵朗又说:“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电影一定看不成了,叶昭觉连忙表示自己有事要先走。乔楚表面上淡淡的,挽着叶昭觉的手臂却硬是不肯松动分毫:“有什么事啊?我还不知道你?”

  她说话的时候看都不看闵朗。

  “我肚子疼,想回家休息。”叶昭觉随口撒了个小谎,“那你们俩陪我一起回去吧。”

  乔楚白了她一眼,心想: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闵朗看着乔楚的侧脸,没吭声。

  回去的出租车上,闵朗坐在前排,叶昭觉和乔楚一起坐在后排,小小的车厢里气氛凝重,无人言语,只有收音机一直发出嘈杂的声响。

  中途有好几次,闵朗稍微侧过头去,想要跟乔楚有眼神上的交流。

  但每一次,她都巧妙地躲开了他的目光,不是望向窗外,就是望向叶昭觉,或是低着头抠手指甲,总之,她就是不愿意看他。

  闵朗心里一沉,直觉告诉他,情况比自己预计的还要糟糕。

  回到小区,乔楚打开自己公寓的门,让闵朗先进去。叶昭觉有些担心地看着乔楚,用口型说了几个字“好好谈”,乔楚又露出那种“我心里有数”的微笑,对她做了个手势——快回去吧您!

  叶昭觉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才进门,这两个家伙,真是让人不放心啊!

  “喝什么?”乔楚换上家居服,绑起头发,素颜的她看起来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学生。她拉开冰箱:“没有碳酸饮料,酒也没了,罐装果汁OK吗?”

  她回头看着闵朗,挑起眉毛,一脸抱歉的样子,充满陌生、疏离和距离感。

  闵朗清晰地感觉到了乔楚刻意制造的这种氛围,她从前从来不会这样和他讲话。这看似是礼貌,其实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用了,白水就行。”闵朗感觉自己的喉咙发紧。来见她之前,他想了很久,思路清晰,条理分明,可是见到她这样冷淡,他忽然不知道要从何谈起。

  “好,那请稍等。”乔楚笑了笑,从收纳柜里抽出一只一次性纸杯,从厨房接了一杯饮用水,放在闵朗面前的茶几上。

  “有什么话,你快说吧,我挺累的。”乔楚坐得离他有点远,声音像是从更远的地方传到他耳中。

  “乔楚,你不要这样。”闵朗被她弄得很尴尬,也很难受,尽管他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但这落差太大了,他一时之间无法适应。

  下期预告:闵朗在乔楚面前倾诉自己与徐晚来的过往,以及对乔楚的真实感情,他们的感情似乎到了濒危之际。叶昭觉为了新店的发展,决定主动出击,寻求合作,波澜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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