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推理】死亡旅程(8)

 
【中篇推理】死亡旅程(8)
2015-04-22 13:50:48 /故事大全
第八幕 迷宫

回到镇上,李永田就开始打电话联系上级。由于尸体数量多,镇上的警察无法处理,希望上级能够派人过来。

李永田打完了电话,钟辰轩却说他也要借用一下电话找个人。

程启思也不知道钟辰轩联系了谁,才搁下电话一会,上级那边的电话就过来了。这回,对方的态度客气得不是一般,连连道歉,说“刚才不知道是谁”,又一再保证明天一定过来,因为这时候已经天黑了,路上有危险云云。

“喂,辰轩,你究竟跟谁打了电话?瞧他们的语气变得多快。”程启思实在按捺不住地试探了一句,虽然他也知道这样的试探对钟辰轩是毫无效用的。

从认识钟辰轩的那天起,他就被自己的顶头上司态度严肃地打了招呼,要他不准过问钟辰轩的身分,不准探究他的过去。

此后,他打听出钟辰轩是个心理学家,曾在一所身分同样暧昧的“第七研究所”任副所长,而他们的工作就是对重刑犯人─至少都是无期徒刑的犯人─进行心理研究。

程启思没有再追查下去。查到这里,他能够隐隐地感觉到,蒙在钟辰轩身分上的那层神秘面纱如果一旦掀开,事实并不见得是能让人接受的。

这个研究所是个十分机密的机构,如果他锲而不舍的追查,那就不是执着而是愚蠢了。按这个逻辑想想,既然他们的研究对象,是以犯人和有高度危险性的精神病人为主,那么跟警察机构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不足为奇。

钟辰轩有点不快地说:“收起你的好奇心吧,好奇心会害死猫的,为了我们好办案子,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我说过,如果该你知道的,有一天你一定会知道的。你难道就没有跟我隐瞒一些事情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是不是?”

程启思干笑了两声。他岔开了话题。

“好像这地方的警察对死了那么多藏民并不惊讶。”

“你没有听那个老胡说吗?”钟辰轩往洗脸盆里倒了半盆热水,正在洗脸。“就算有朝圣的藏民死在路上,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不会大惊小怪的。告诉他们要去追的人的长相没有?”

程启思说:“我大概画了一张他的图,扫进去传给他们了。”

钟辰轩微笑,“你会画画?老实说,从来没有看出过你有这方面的细胞,我还真是失败。所谓人不可貌相,难道就是这个

意思?原图呢,给我看看。”

程启思却说:“有什么好看的,巫问长什么样,你难道不知道?”

钟辰轩一摊手:“拿来。你不拿来,明天那边的警察来了,我一样可以看到。”

“真拿你没办法。”程启思苦笑,从枕头下面拿了一张纸出来。

那是他随手撕下的一页笔记本纸,用一枝铅笔草草地画了几笔,但却非常传神。

钟辰轩看了半天,抬起头又盯着程启思死命地看。“你还画得真不错呀。你是什么学校毕业的?”

程启思说:“你在跟我搭档之前,不是看过我的数据吗?”

“你的档案有一段空白,”钟辰轩淡淡地说,“不过没关系,我喜欢有空白的人。有空白,意味着他有更多不为人知的东西可以挖掘。”

他把画还给了程启思。“我相信,有一天我可以挖到你埋在心底的东西。”

程启思看着他,没有说话。钟辰轩问:“他们已经派人手去追了?”

“对,”程启思说,“会联系附近的警局,尽力监控每一个飞机场和火车站,不过总的来说,我不抱多大希望。这一带的情况我们都看得很清楚了,交通不便是一个致命伤,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巫问现在已经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钟辰轩拧干了手里的毛巾。“那也没办法,该做什么,我们还是得做。”

程启思看着他放在桌上的脸盆,说:“巫问是在给我们打水的时候被『杀』的。现在回头想想,他之所以要去井边,就是因为井上那棵树上有徐玫的人头,他必须把我们引过去。”

“对。”钟辰轩说,“他先把水桶的绳子剪断,然后把羽绒服脱下来,用绳子拴好,再把羽绒服扔下去。

“他躲到一个隐僻的地方,发出了一声大叫,引我们过去。时间上是算得很精确的,当我们察看水井的时候,徐玫头上的鲜血就会滴下来,滴到我们身上……

“看到这样诡异阴森的景象,我们的注意力会立刻从井里巫问的『尸体』,转移到徐玫的头上。而这时候,吴宏则在后院布置,他早已经把齐轩的尸体拖了过去,只需要轰上一枪就行了。”

程启思说:“我有个问题。巫问跟吴宏,他们藏在哪里?还有云乐,如果她确实没死,她又躲到哪里去了?时间非常紧,总共算起来,我们经过的地方也就这几处:第一,有水井的前院;第二,堂屋,卧室,储藏室;第三,后院。”

“你应该有注意到这所房屋的结构。”钟辰轩把程启思画画的纸翻了一个面,拿了一枝笔画了起来。

“你看,外面是一堵矮墙,正门开在左侧,挂着煤油灯。而堂屋,是一间独立的屋子,在最右侧,面对的是水井,几乎已经在院子的最角落了。卧室和三间储藏室是在一排的,在院子的最左边,远离堂屋。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在储藏室─我们停留过的那一间储藏室是最靠近正门的,在那里面,隔着一个院子,我们是完全看不到堂屋和水井那边的情况的。

“巫问可以很从容地把衣服扔下去,然后进到堂屋。从水井到堂屋,不过几步路,几秒钟就可以完成。”

程启思问:“那么吴宏呢?”

钟辰轩继续在纸上画,“从堂屋出来,然后要绕一个大圈,才能走到后院。这个大圈,等于是跟着堂屋所绕的一个圈,走过去要一分钟。

“我想,堂屋里可能有一个夹层之类的结构,可以直接通到后院,吴宏就是通过夹层出来的。在农村,这种夹层不少见。”

“我以前听过一个故事,据说是真的。”

程启思忽然笑了,“有一个老人,他总是把风干了的一种『阴米』,还有腌肉,藏在自己家的夹层里,藏了很多。等到灾荒的时候,他就拿出来吃。

“他嫁出去的女儿听人说,自己父亲家里藏了很多粮食,于是就回家求父亲给她一点。老人却说,没有,就是没有。

“女儿哭着回去了,等到半夜,突然听到『噗』地一声,她起床一看,一袋米和一只腌过的猪腿从窗口扔了进来。原来不是老人狠心,而是怕一旦被人知道自己藏着粮食,会来一抢而空,于是只能半夜里悄悄给女儿送一些去。”

钟辰轩也笑,“是呀,不过那夹层应该不厚,人要藏在里面还是挺难受的。当然,他们只需要等到我们走了,就行了。虽然你跟我胆子都不小,但肯定都会尽快离开那里去寻求援助,绝不会一直待着。

“凶手很巧妙地利用了时间差,只要你跟我一离开,他们就马上行动,布置现场。当我们在火旁烤火的时候,巫问去杀了古婵─因为那时候,吴宏似乎并没有离开过,而巫问一直在进进出出,我还记得,他说的是『要去洗碗,收拾收拾』。

“然后,要布置的是云乐的『死』,吴宏和巫问送她去了卧室,然后她伪装成我们看见的样子,从里面把门扣好。密室杀人,听起来很难办到,但如果死者根本没有死的话,她要把现场做成密室,就完全可以解释了。

“她扣好门窗,把手枪扔到角落,然后躺下,因为风很大,烛光摇动,就算她微微动弹一下,估计也问题不大。也许是因为枪很容易查到

程启思皱着眉说:“我还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偷了我的枪的。”

钟辰轩瞪着他:“拜托,你把枪随便乱塞在旅行袋里,又在里面翻来翻去地找咖啡,我看旁边的人只要不太近视都会看到吧!也许他们本来是准备了一把枪,或者是别的什么凶器,但是既然看到你有,自然会乐意得很了!”

“嘿嘿,我好歹是放在夹层里的……”程启思干笑,又叹了口气,“对了,那把枪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我还有点担心呢。”

钟辰轩打开自己的包,把手枪取出来,“啪”地一声放到了桌子上。“收好,别再丢了!”

程启思呆住,忙把枪拿了起来。“怎么……怎么会在你这里?”他一检查,发射过一颗子弹,顿时变了脸色。“谁开过枪?”

钟辰轩说:“我是在云乐的『死亡』现场捡到的,当时就看到少了一颗子弹。不管怎么说,为了不给你添麻烦,我就悄悄收起来了,你跟李永田那时候都在堂屋,没有看到。”

程启思嘿嘿地笑,一脸讨好的样子。“这次真是多谢你了,还好你没有玩大公无私那一套。”

钟辰轩哼了一声。“不过,这颗子弹不是无的放矢的,如果你真不想麻烦,我建议你找条河,然后把这手枪扔进去。”

程启思继续苦笑。“好,我会听你的良好建议的。”

他指着钟辰轩画的那张现场草图说,“吴宏对着齐轩─我们以为是吴宏─的尸体的头部轰了一枪火药枪,然后立即回到了堂屋的夹壁。

“我们姑且先假设确实有这么一个夹壁存在,才能继续我们的推论。他放了一串鞭炮,以此来掩饰火药枪的声音,我们听到鞭炮声响,立刻冲了过去。

“我们从井旁边跑到后院,大约需要一分钟,巫问就趁这个机会出来,把井里的衣服捞了起来,同时也带走了徐玫的头。而当我们来到后院的时候,就看到了被炸得面目全非的、穿着吴宏衣服的尸体。

“等我们再回去寻找的时候,徐玫的头也不见了。这也是凶手只放一颗头而不是整具尸体在树上的原因─头上面系着一根黑带子,一拉就可以下来,用布一包就可以轻松地抱走。如果是一具尸体,就算是个女人的尸体,也不那么容易了。”

钟辰轩沉思地说:“凶手的计划,不仅精密,而且充分考虑了人的心理。我们为什么当时没有想到吴宏的尸体其实不是吴宏,而是齐轩?因为之前,凶手给我们设下了一个心理障碍,那就是失踪的古婵的尸体。

“当我们从越野车走回旅馆的时候,凶手就抄近路赶了过去,把古婵的尸体给带走了。然后,他们又统一口径,说根本没有见到过古婵这个人,甚至还编出了一些鬼话来蒙混我们,制造恐怖的气氛。

“当我们回去之后,看到古婵的尸体不见了,就会产生一个『尸体平空消失』的概念。此后,当我们看到齐轩的尸体也不见了的时候,我们就会认为『尸体又消失了』,而不会在第一时间想到,这具尸体其实再次被当作了另一个人的尸体。

“为了加强这个概念,他们弄走其它几个人的尸体。为什么刘建明的尸体被埋在土里,还需要硬塞在那么小的箱子里?当然就是为了方便带走!这个计划里,时间的配合是最重要的,他们往往只有几十秒到一分钟的行动时间,所以必须分秒必争。

“他们鬼话连篇地吓我们,又有意把死亡场面弄得那么血腥吓人,也是为了给我们造成心理压力,就算我们不害怕,也不会在那里多待,会尽可能地离开。只有我们离开了,他们才能进行下一步。”

程启思喃喃地说:“下一步?这时候,活着的人还剩下几个?”

钟辰轩伸出了三个手指。

“我们离开时,吴宏、云乐和巫问应该都还活着。不过,我们第二天早上回去看的时候─虽然我们当时走错路了,没有找到那屋子,但我认为那时候,云乐和吴宏应该都已经死了。”

“他们究竟是怎么让我们走错路的?”程启思问。

钟辰轩说:“你应该记得很清楚,从正门出来后,就是很大很大一片树林,那片树木长得十分高大,走在里面都快看不见天了,自然也见不到方向。但是,我们来的时候,有一个路标。”

程启思脱口而出:“沙棘?!”

钟辰轩点了点头。

“你不是说那些沙棘长得七歪八扭的,怪模怪样,看上去很是别扭么?其实,那些沙棘就是当时插在土里的,沙棘本来就是落叶灌木,折断可以插枝的。

“我们第一次去到『汽车旅馆』的时候,一面望着远处的灯火,一面也注意到了一路上的沙棘。现在正是沙棘结果的时候,那些橙黄色的果子相当漂亮。

“来回数次,我们已经对这些沙棘印象很深了,在处处一样、没什么区别的树林里,这是我们下意识会去寻找的路标,自然而然地就会跟着它走。

“那么大一片树林,我们凭什么能够走出去?就是因为这个潜意识里的路标,我们跟着沙棘走的次数越多,这个潜意识里的暗示就越强烈。这也就是凶手要把古婵的尸体安置在我们越野车里的原因,因为这样可以让我们来回走的次数增加。

“事实上,就算你不是因为想喝咖啡而回到车上,我们也有可能因为别的理由而回去,巫问会想到办法的。比如,找我们借一点我们车上肯定会有的东西,比如一些工具,我们不可能不去的。”

程启思说:“然后,趁着黑夜,他们就把沙棘拔走,插在树林里的另外一个方向。夜里,我们都睡得很熟,风声又很大,

刮过树林一阵阵地响,我们就算听到有人经过树林弄响了枝叶,也不会觉得奇怪,何况,我们的车窗本来就是隔音的。不过……”

他想了一想,“如果我们晚上就留在那里不走呢?他们的这个计划岂不是要落空?”

“火已经熄了,我们留在那里会很冷,从安全和保暖的角度想,我们都会回到车上,因为车上至少有毯子。”钟辰轩说。

“不管我们是不是警察,是不是见惯了这种场面,我们都不会想留在那里。其实,我心里知道我们走了后,那里一定会发生一些什么,你也知道,但是我们还是走了,因为我们不愿意留在那里,这是人潜意识的一种恐惧,用理智是很难消灭的。”

他耸了耸肩,“事实上,就算我们留在那里,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凶手省却这一个环节而已。我觉得,有没有这个『找不到夜里投宿的旅馆』的环节,似乎并不那么重要。就像凶手根本没必要,再把屋子布置得像是长久没有人居住一样……

“这个案件,我一直觉得有不协调的地方,让我心里感觉很不对劲。虽然我们的推论似乎完全成立,既有动机,过程也明了了,不过,我总觉得,如果一个凶手有这样的智商,他根本没有理由把这个案件搞得如此复杂,复杂到有些多余的地步。”

程启思笑着说:“你曾经说过,很多凶手都喜欢炫耀,喜欢卖弄。也许他就是为了在我们面前显示一下他这个完美的计划?他既然挑选了我们来作见证者,当然就会尽量在我们面前表演他的艺术?”

“挑选?”钟辰轩重复着。“挑选我们来作见证?而不是随机的……”

他的声音很小,程启思没有听清楚,就问他:“你在说什么?”

钟辰轩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不等程启思发问,就说,“别问我什么事了,我现在脑子里全部是疑团。”

程启思见惯不惊地抬了一下眉毛,他在那里思索了一会,有点赞赏地说:“他们确实想得很周到。我记得,看到吴宏─其实是齐轩─被轰掉了脸的尸体时,我摸到了他的血,血还是温的,虽然齐轩已经死了相当一阵子。

“以那天晚上的天气,如果他一直被放在室外的话,血也会变冷,但齐轩是死在火边上的,他死后还一直烤着火。所以,把他的尸体移到后院的时候,血还会保持温度,而不会让我们立即想到,这是一个已经死了好一阵的人。”

“是啊,”钟辰轩说,“谁是怎么样的死法,他们都想到了。徐玫是女人,个子小,才会选择把她放在树上,她飘下来的头发也能造成惊悚的效果。

“然而,关于刘愿那个孩子,我一直觉得挺奇怪的。那么多麻袋,他们怎么能在一瞬间把刘愿压在下面?我们把那些麻袋移开,可是整整用了大半个小时,这还只是搬下来,而不是堆上去呢。”

程启思说:“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他们统一口径,说根本没有见过古婵,这个我们已经想通原因了,不过,他们究竟为

什么要杀古蝉?又是谁下的手?”

“古婵一直绷着脸,脸色很不愉快。”钟辰轩说,“也许,我们来之前,他们就在讨论分赃的事,但是谈得不那么好。

“古婵可能提了一些不合理的要求─比如,其中有一样东西她想要,但是别人不肯?我以前说,是巫问杀了她,因为那个时候巫问离开堂屋的时间比较长。不过,现在我开始怀疑,是别的人杀了她。”

程启思只觉得有点冷:“是谁?”

“应该是齐轩吧,他跟古婵的关系最深。古婵的致命伤,是从后背一刀插进前胸的,也许当时齐轩为了哄她,把她搂在怀里,另一只手就举着刀插下去了……”钟辰轩说。

“估计齐轩也是一时愤怒,才会杀死她,他本来也许是跟着她出去,想和她谈谈的,说得生气了,正好手边又有把藏刀……他杀了人后也慌了,于是来找巫问,巫问就策划了接下来的事。他本来要自己杀古婵的,齐轩代劳了,未尝不是件好事。

“于是他们一起欺骗我们,胡说八道。这群人都是演戏的高手。”

程启思问:“他们是什么时候杀齐轩的?”

“我想,应该是在云乐『死』的时候。巫问事先大概给齐轩喝了一杯掺有十分强烈麻醉药的饮料,齐轩一直在那里打盹。

“巫问趁回堂屋的时候,就把齐轩的头硬生生地按进了火里……直到确定他死了为止,然后才大叫,叫我们去看……别忘了,就是巫问第一个发现齐轩尸体的。

“那时候,齐轩因为安眠药的药性已经睡着了,并没有多少反抗。因为他一直坐在火旁边,我们也不好确定他死亡的具体时间。”

钟辰轩说,“而在之后,有人在树林里呼救,成功地把我们引了出去。这时候,吴宏就在后院里杀了刘建明和徐玫,坑应该是早就挖好了的,只需要把人塞进去就可以。

“把头砍下来挂上去,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毕竟,我们在树林里找了至少二十分钟,吴宏一个人足够把这些做完了。

“至于那个孩子……那时候正在厕所里,那间小棚屋从里面是看不到外面的,他只需要把门从外面抵住就行了。”

程启思长长地吁了口气。“那现在,巫问就带着他的不义之财逃走了?悠哉悠哉地过他的生活?”

钟辰轩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那就不清楚了,有时候,也许事情发生的并不是像我们所推测的那样。我说过了,这个案子不协调的地方很多,可能……可能我们还有些什么没想到的。”

“比如说?”程启思问。

“比如,是谁在外面呼救的。”钟辰轩回答,“那时候,似乎并没有人有机会出那个院子,而且,如果我们两个认为是圈套,而要叫一个人留下来看着,岂不是会马上露馅?如果是这样,他们必定也有安排。这个安排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程启思回想着当时的情景。

“我们听到呼救声马上就出去了,那之前我们都在堂屋和前院。所以,不管是云乐还是吴宏,应该都没有溜出去的机会,而巫问,一直是跟我们在一起的。”

“也许,还有一个凶手,而他,还藏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钟辰轩说。

这一夜过得很平静。

隔天中午时分,一部警车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了三个警察。一个中年的,两个年轻的,都穿着便服。

年长那个男人过来跟程启思和钟辰轩握手。“我叫赵思翰,是派过来调查这件案子的警察。”

赵思翰似乎是个很干脆爽快的人,并没有客套,而是立刻把一迭数据拿了出来。

“这是我们昨天找到的资料,根据你们提供的线索,这个刘建明我查到了。他确实是个小公务员,在附近的B县政府部门工作,他的妻子叫徐玫,他们结婚很久了,有个儿子叫刘愿。”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程启思和钟辰轩,“刘建明不久前辞职了,据说是要搬到大城市去,原因不详。也询问过县城里的客车─那车每天只发一班,很好查─司机也跟刘建明很熟,他说,是刘建明自己要求在那里下车的。

“他还问刘建明,说附近不方便住宿,刘建明说他有朋友在这里开旅馆。司机说的话,也找车上的其它乘客求证过,确凿无疑。”

钟辰轩说:“刘建明在对我们说谎。他说他是因为大客车出了问题而不得不在附近住宿,事实上他本来就是要去『汽车旅馆』的。”

赵思翰说:“是的,他的目的地就是那里。还有,叫古婵的女人没有找到合乎你们描述的,但是……”他看了一眼年轻的那个警察,说,“楚远,还是你来说吧。”

楚远有点傻乎乎地笑了一下,“以前我在电视上看到过她,我一看到画像,就认出来了。我不知道她原来的名字叫什么,但她现在用的名字叫丁宜。她没多大名气,不过我很喜欢她在一部电视剧里演的角色,就去查了一下她的资料……

“听说她有个男朋友,是个导演,叫齐轩,我猜就是你们见到的那个。

“据说以前很英俊,但吸毒之后脾气就变得很古怪,长相也变得很难看,得罪了很多人,都没人愿意找他拍戏了。而丁宜─就是古婵,她脾气也很差,也没什么戏接的,我好久都没在电视上看到过她了。”

程启思笑着说:“看来我们确实看电视剧看得太少,否则早就该认出她来了。这下更方便,不用再花时间通过她的首饰去追查她是谁了。”

他望着钟辰轩,“不过,她确实有一点脸熟,但我见过不少那种类型的女人,长得都是那样子。那个齐轩嘛,我第一眼看见他就感觉他有什么病,原来真是吸毒的。他老是埋着头,看来是不愿意人家看到他变得像具骷髅一样了?”

楚远说:“这个丁宜平时演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大角色,演过的片子也很少,认得出来才奇怪了。那个导演,据说已经完全完了。”

赵思翰咳了一声,说:“巫问这个人,完全查不到线索。我们已经派人去调查最近的火车站和飞机场,不过你们也知道,我们这里交通十分不便……所以现在还没有什么结果。”

钟辰轩问:“那么云乐和吴宏呢?”

“他们的名字是真的,身分也是真的,所以很容易就查到了。”

赵思翰把两份资料推到他们面前,“是同一学校毕业的,然后又在同一间广告公司工作。家境普通,但是两年前突然辞职,而且据他们前同事说,一下子变得阔气起来,买房买车,出国旅游。”

钟辰轩拿起资料,笑着说:“看来,真是两年前得了一笔财了。”

赵思翰点头,“对,目前我们也不知道那笔钱的来源。据他们同事说,在两年前他们辞职之前,正好是他们的年假,年假的时候,他们出去旅游,回来之后就立即辞职了,他们公司还为此很不愉快,所以大家都还记得准确的时间。”

另一个警察正牵着一条警犭在附近转悠,这时候走了回来。“可以走了吧?”

赵思翰说:“好,上车吧。罗江,把狗看好。”

程启思问:“要搜山?恐怕我们人太少吧。那么一座大山……”

赵思翰说:“我们只能希望凶手弃尸很近,按你们的描述,多具尸体,又是在山区,我想应该离得不太远。如果今天没有结果,我会申请调更多的警力来协助的,运尸车晚一点会过来。”

程启思表示赞成。“好,那我们就先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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