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原来林洛会是一个这么成功的室内设计师。”简迷笑得很开心。
“我们今天来,是为了访问一个地震的幸存者,不是让你来见偶像明星的,你可不可以不要笑得这么开心。”丁锌提醒着简迷。
“还要把我当成一个受害者吗?为什么要阻止这位小姐欣赏我的作品啊。”说话的人正是林洛。
一身西装笔挺的林洛,20几岁就跻身于名设计师的行列,不难感受到他的才华和努力,英俊的外表和优雅的姿态也很难让人想象得到,他10年前曾经历过一次可怕的地震。
“要说起10年前的地震,我的记忆真的不是很清晰了,毕竟是过去了那么久的事情了。地震还不都是一样,经历过后,当然会觉得可怕,不过,时间可以治愈一切。”林洛说得坦荡荡。
“林洛好像已经走出了当年的阴影,他看起来生活得很好。关键是他根本不想再跟我们提起过去地震发生时的情景,我们从他那里也得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简迷有些束手无策。
“所以,我才叫你晚上一起过来,你看着吧,林洛一定会有一些表现的。”丁锌很有信心地说着。
“你在林洛新设计好的别墅对面租了一个房间,就是为了要监视他?你还真是一个侦探呢,你的设备搞不好可以和国际间谍媲美了。”简迷越来越觉得丁锌是一个神奇的人物了。
入夜时分,丁锌和简迷还在盯着监视用的望远镜看,就在这时,他们看见林洛一个人在他自己设计的别墅里,缓慢地卷起自己的其中一个裤管,又突然一下子从自己的腿上扯了一下,只见一条大约有80cm的假腿给扯了下来。林洛一边大吼着,一边像疯了一样把那条假腿扔向墙壁。‘啪’地一声,假腿把靠近墙壁的一只花瓶打得粉碎。林洛的裤子上渗满了鲜血,他脸上的表情狰狞而恐怖。他的手掌上都是大腿上流淌出来的鲜血,他用舌头舔了舔手掌上的血迹,他带着眼泪的脸却还在哈哈大笑着。
“他好可怕啊!他把自己的假腿就那么硬生生地从自己的大腿上扯了下来。白天见他的时候,真的看不出来,他原来是的高位截肢的病人。”简迷显然是监视到的场景给吓到了。
“DDA的同事们已经帮我查过林洛的资料,和其他幸存者不一样的是,林洛在8·12地震中失去了一条腿,而且是高位截肢。失去一条腿的痛苦是常人无法忍受的,尤其对于那么骄傲,又那么有才华的林洛来说,他怎么能够接受自己已经是一个残疾人的事实呢?所以,他见我们的时候,表现地越平静,就越说明他心里的痛苦比任何人都多。”丁锌点了一支烟,吐了一口烟圈,对身边的简迷说到。
Chapter6死亡方式
“你这几天干嘛总是盯着我看,你爱上我了吗?”丁锌拽拽地说。
“收起你那不可一世的骄傲行不行?你真地认为有人能接受你这样的生活状态吗?经常全世界地乱跑,要不就是埋在一大堆的数据和资料里,或者去守着那些因为灾难而支离破碎的尸体。你真的确定会有女生喜欢你这种不解风情,又有点尖酸刻薄的人吗?就算我是一颗灾难之星,我也不会喜欢像你这样的人!”简迷也不甘示弱。
“OK,我们言归正传。DDA的同事们已经发5个死者的资料发给我了。我承认,我一开始根本没预料到当初地震的幸存者大部分都死了这件事。否则,我一定会先搜集好资料再来台湾,也不会贸贸然去见那些幸存者。”丁锌说着。
“现在的状态看来,显然这已经变成了一个连环死亡的迷局。舒浩的死也不是简单的自杀,很可能是有人在这5年来进行着持续的谋杀。”简迷也分析起来。
“欧靖轩的死是很奇怪的,他是从山上跌落,被大石块击中腿部。他是由于腿部被石块砸伤然后失血过多才导致死亡的。5年前,法医裁定,是意外伤害导致死亡。可是,我肯请DDA的法医专家威廉再一次模拟了当年的案发现场做了砸伤实验,石块掉落的高度和速度所造成的骨质砸伤程度和欧靖轩的案子根本不符。也就是说,石块不是自然掉落砸伤欧靖轩的,而是有人搬起石块用外力故意砸伤他的。”丁锌解释给简迷。
“我明白了,当年,是有人故意想砸伤欧靖轩的!而且还算准了,在那么偏僻的地方,他一定会因为失血过多又无人救助而死亡。如果真是那样,凶手很残忍。”简迷也果然聪明。
“蒋辰逸的死就更令我怀疑了。当年的钢板松动虽然也被裁定为施工意外,但为什么不偏不倚地刚好在大二读建筑系的蒋辰逸去工地实习时才松动呢。还有他被砸伤的部位也很奇特,是头部,他的整颗脑袋都惨不忍睹,血肉模糊。但这也给了我一条线索。”丁锌指着当年事故的照片说到。
“什么线索啊?”简迷显然是被吊起了胃口。
“叶镁可是灾难新闻的专家,这些年里,她动用了一切媒体的力量,她收集到大量的灾难新闻图片。有很多照片是具有博物馆收藏价值的,还有一些是获过普利策新闻摄影奖的,可想而知,叶镁的资料库会有多丰富。在她的资料库里,她找到了一张8·12地震的新闻图片,你看,图片上这个男遇难者,他的头部也一样被地震震下来的钢板给砸的稀烂。”丁锌启发着简迷。
“所以你怀疑蒋辰逸的死和10年前地震的这个受害者有关联?”简迷也有所领悟。
“还不只这些,感染H1N1病毒死亡的黎珊才是最离奇的。这种很多年都没有再出现的病菌为什么会在黎珊的身上再次出现呢?这些年来,各国的医学家都试图再次提炼出这种病菌,想了解它为什么那么致命的原因,可难度依然很大。”丁锌说着。
“这个我也有了解过。1918年发生的西班牙流感,直到1933年才有一位英国科学家成功从人体上提炼出这种病毒。但研究这种病毒却几乎都没有成功,一是因为这种病毒太危险,二是因为当初感染这种病毒的遗体都已经被火化掉,根本没有足够的样本可以提炼。”简迷也发挥着她小资料库的作用。
“没错。所以当年8·12地震期间的那场病毒感染,也给各国科学家一个很好的提炼这种病毒的契机。而且病毒的提炼是分阶段的,记得两年前一个92岁高龄的英国老婆婆还自愿向医疗组织提供自己的血液样本来帮助科学家了解H1N1病毒呢。所以,国际研究组织也寻找过8·12地震期间感染病毒的幸存者,希望他们提供血液样本。”丁锌说着。
“那会不会是在提炼血液样本的过程中,有人泄露了病毒,才导致黎珊被感染而死亡呢?可是能泄露病毒样本的人也一定是和国际研究组织有关的人。”简迷开始思索起来。
Chapter7灾难周年
“你之前曾经说过,面对灾难,你也会痛苦无助的,可是我倒觉得,你内心深处有一种很变态的情绪,你是在享受灾难!你怎么可以每一次都那么冷静地面对别人崩溃的情绪呢。你看没看到那位仙竹高中的老校长几乎都要哭了。可是你还那么镇定从容地说,你要参加8·12地震10周年纪念日的活动。而且还居然可以用灾难心理辅导和灾难研究为借口。你说谎的时候真的没有一点破绽呢。”简迷简直对丁锌的行为有些气愤。
“其实我是不擅长说谎的人,所以不擅长说谎的人一旦说起谎来就很容易让人信任。可是,你相信我,这次的10周年纪念活动,我们一定会发现重要的线索。”丁锌坏坏地微笑着,每当他这样微笑的时候,就代表他想到好的点子了。
“老校长会相信你的提议,是因为你是在灾难学研究领域里很有名的专家。你的资历是毋庸置疑了,可是我呢,还是小跟班。”简迷有点费解,到底丁锌需要她做什么。
“刚才我偷偷跟老校长说,你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丁锌笑嘻嘻地解释着。
“你跟他说了什么?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怪怪的。”简迷感到费解。
“听我说。灾难周年对于那些经历过重大灾难的人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当人们经过很多年,终于以为自己遗忘了灾难的痛苦和可怕时,在灾难周年的这一天,他们的感觉会再度回来的。哪怕只是相同的季节或者是类似的声音都会令他们心有余悸。所以,如果我们可以再举办一次这样的灾难周年活动,我们不仅可以收集大量的人们对于那天真实发生场景再现的回忆资料,还可以发现我们潜在的凶手。”丁锌用解释自己的意图想让一头雾水的简迷明白。
“Igotit!我明白你的意图了。你认为即使经过了很多年,有些人可能还是沉浸在当年的悲痛中。就是我一开始就提到过的PTSD的症状。而这种症状很有可能会导致他们的极端情绪。你是想知道10年前的那场地震,到目前为止,还有哪些人依然具有PTSD症状的特征。而这些人就是你主要要研究和访问的对象,他们也是线索的最好提供者。”简迷也仿佛恍然大悟,她显得有些兴奋。
“你肯定没我聪明。我不仅是要调查那些具有PTSD症状的人,我还认为,凶手就隐藏在具有PTSD症状的人群中。”丁锌说得坚定而有信心。
Chapter8应激障碍
简迷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酒店的海景套房里,看着窗外的那片美丽宁静的海景,她的心却在平静中慢慢变得绞痛起来。
15岁时喜欢的男孩死于泥石流爆发;18岁时喜欢的男孩死于海啸;19岁时喜欢的男孩死于恐怖分子的人肉炸弹事故;22岁喜欢的男孩死于埃博拉病毒感染。不仅是别人,就连她自己都认定,她就一颗灾星,一个不断给人带来灾难和厄运的灾星。
可是她却居然没有疯,没有情绪崩溃,她只是隐藏起自己的真心来保证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人。她甚至有些开始游戏人生,她经常不停更换男朋友,但对他们都不付出真心,她却居然验证了自己的荒谬逻辑:只要不付出真心地交男朋友,她就可以既不孤独,那些男孩又不会因为她是灾星而死于灾难。
“你在想什么想地那么入神?我看过你写给我的资料了,你很清楚地介绍了自己的过往。可以肯定,你也是个PTSD的患者,只不过,你的病情没有发展到极端的程度。”丁锌肩并肩和简迷并排坐在沙发上。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通常都是那些遭受过严重的灾难性事件的人才会患上这种病症。战争、严重的自然灾害、被酷刑折磨、被隔绝、被侮辱……经历过这些创伤事件之后会在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时间里都无法痊愈的一种病症。有的人会无端恐惧,有的人会疑神疑鬼,有的人会彻底疯掉。这就是PTSD。”简迷很清楚地介绍着自己和其他人一样患有的这种病症。
“没错,这就是PTSD。可是会患有这种病症的人,并不一定要是经历过创伤性事件的人本身,也可能是参与过救援的人,也可能是受难者的家属,还有可能是给受难人员做过心理辅导的医生本人。而这些人,都是我已经锁定的这起案子的嫌疑人。”丁锌解释着自己的意图。
“这位小姐微笑的时候,真的很迷人。”说话的人正是DDA的信息专家山下智美。
“瞧吧,DDA的整个技术团队都来了,明天的灾难周年,就是我们的关键。”丁锌指着身后的一组人说到。
Chapter9灾难再现
仙竹高中早已经不再是10年前的那个仙竹高中了,它一扫过去的低矮和简陋,也许是因为10年前的地震而闻名,也许是人们把太多灾后重建的希望都融入这所高中,总之,地震之后,这所高中开始日新月异地飞速发展着,毕业了很多优秀的学生,校舍也多次翻修,现在看来已经是富丽堂皇的架势了。
但是,人们没有忘记当年的那场可怕的地震,几乎每一年,校委会都会组织一次地震的纪念活动。他们会尽量邀请来当年所有在地震中失去亲人和孩子的家属,当然,也会邀请来当初仅有的幸存者。
今天的简迷一袭抢眼的红色长裙,脸上划着艳丽的妆容,长发微卷飞扬。就连来办正事的丁锌在看到简迷得时候也为之一振,眼前为之一亮。
“你裙子的颜色和脸上的妆容都很夸张,不过,不可否认,你今天很迷人。可是你放眼望去,来参加地震纪念的人,不是黑色就会灰色的打扮,你这个样子很容易引起别人的不满。”丁锌小声在简迷耳边说到。
“那天你们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位小姐居然这么夸张,你不知道在一个纪念死者的活动上穿成这样,是不礼貌的吗?”说话的人正是林洛,显然他的眼睛里闪着一丝愤怒的光。
“刚才,我看到有心理辅导的义工在整理问卷,你们这次要有什么特别的设计吗?我对这个很感兴趣,因为10年前的地震,我也有参与过心理救援活动。”说话的人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丁锌,是研究灾难心理学的博士。因为今天来了很多当年8·12地震的遇难者家属,所以我们想借此机会做一些调查工作,也好帮助以后在灾难过后会有需要的人。”丁锌一身黑色的西装,显得英挺而俊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