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车站的迷失(2)

 
N车站的迷失(2)
2016-12-16 16:57:53 /故事大全

  “哦?带这么多钱出门,想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吧。”村上的眉心拧出了一个大疙瘩,“会不会是欠了谁的债?前去还债?”

  “不可能,矢一郎入狱的3年时间里没有一个人上门讨过债的。”麻美子坚决说道。

  “他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比如接触过什么形迹可疑的人?”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我想了想,还是没有。矢一郎自从出狱后比以前沉稳不少,虽然偶尔出门打几圈麻将,不过时间都不长,总是饭没做熟就回来了。”

  “这就真的奇怪了。哦,我还想问下,”村上好像忽然记起了什么似的,“铃木先生临走前,你有没有在他的皮包里发现一把匕首?”

  “啊?我的天。村上先生,你是说矢一郎带了一把匕首前往新宿吗?不,这绝不可能,没有、没有的事!”麻美子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村上的耳边尖啸着,让他不得不把话筒稍稍拿开一些。

  “我也只是猜想,但是昨天的确在铃木的包里发现了一柄短匕首。不过,如果他随身携带刀具,在车站不会检测不出吧!”村上随即又想,假设他真的带了匕首,也逃过了车站的检测……可是他为什么带刀呢?

  两人的对话持续了30分钟之久,不过对于案情似乎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村上挂断电话后,把肥胖的身子靠在椅背上,脚跟抵地,脚尖指天。这是村上多年以来保留已久的招牌动作,在这样放松的状态下,他才能更加集中精力地思考问题。然而,今天非常不巧,他刚摆开姿势,一个气喘吁吁的家伙就大踏步推门走了进来——正是早濑。

  “课长,有情况了。”早濑大着嗓门说道。

  “说!”村上冷冰冰的语气就像是在训斥自己总是考试不及格的儿子。

  “报社记者接到目击证人的电话了。刚刚我去打探一下,一共有两位目击证人:一个是五十多岁的老大妈。据她说,案发当日,也就是10月15日下午5点左右,她看到一个瘦高个男人站在新宿车站对面的一座雕像旁,身穿浅灰色西服,戴一白色口罩,胸前左侧口袋里插着一支略显枯萎的玫瑰花,好像是在等人。”

  “玫瑰花?这与麻美子说的比较吻合。看来那人就是铃木矢一郎。”村上的脸上顿时恢复了光彩,“快说说另一个证人的证词。”

  “唔……另一个是三十多岁的男青年。当时碰巧从附近路过,看到这个打扮怪异的男人,所以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基本情况的描述与老大妈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在一个问题上,两人产生了分歧。”

  “哦?什么问题?什么分歧?”村上来了兴趣。

  “我能坐下来说吗?”早濑望了望旁边不远处的沙发。

  “当然,坐这里吧。”村上慷慨地把椅子让给了早濑,自己却起身在沙发上落了座。

  早濑不情愿地白了村上一眼。

  “什么分歧?”村上又问。

  “呃……在关于那支玫瑰花的问题上两个人产生了严重分歧。五十岁的老大妈说,那就是一支玫瑰花,没错!而三十多岁的男青年却说,那不是一支玫瑰花,而是一支月季花!”

  “啊?这太荒谬了,这两种花很难分辨吗?”村上愕然。

  “我也不太清楚。课长大人不了解的,早濑怎么会知晓呢!”早濑拍了一句马屁,赶紧继续讲了下去,“还是听听那两个证人有趣的辩驳吧!老妈子说,是的,那就是一支玫瑰花,我50多岁的人了,难道会连一支玫瑰花也辨认不清吗?要你这样讲(她指着男青年的脑袋),好似我老大妈没有做过女人,没有接受过一支男人送来的玫瑰花似的。

  “老妈子瞪大眼珠盯着小青年一阵狠命地唠叨,她的思想高度已经由那是不是一支玫瑰花上升到了‘我’是不是一个女人的问题,是不是接受过男人追捧的问题。严重得很呢!

  “那边小青年也不大服输。他说,大妈,看来你在玫瑰花和月季花的本质区别上确实有待进一步研究学习。两者的主要区别在于,玫瑰花叶片发皱,月季花却叶片平展,而昨天那个男人所带的花,很明显就是一支月季花,不过现今许多花店都以月季花充当玫瑰花,这倒是事实。所以,我想之前你的仰慕者大约都是这样来敷衍你的吧!哈哈。”早濑说完,把手边杯子里的茶水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呵呵,很有意思的辩论啊!后来呢?老妈子和男青年怎么消停的?”村上探着头问道,兴致似乎极高。

  “后来?后来我就悄悄溜之大吉了,他们两个还在旁若无人地高声叫嚣着呢!”早濑颤着肩,一阵窃笑。

  “是吗,嘿嘿,你也不劝解一下。”

  “我哪有那些工夫,接着我就找了一个专业的花商,询问了花的事情。”

  “怎么说的?”村上立即恢复了常态。

  “花商表示男青年说得很在理。”

  “哦?那就更奇怪了。麻美子夫人的店员说铃木拿走的是一支红色玫瑰花,应该不会有假。但是目击者中较可信的证言,却是被害者带的是一支红色的月季花。我们究竟该相信谁呢?”村上抵着下巴沉思起来,半天说出一句,“妈的,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

  “难道是麻美子串通店员说谎?”早濑大胆推测。

  “这个我不是没有想到,你还是立即打电话看她怎么说来着。另外对她10月15日当天的行踪做一个详细的调查。”村上坐直身子,焦灼的事态令他烦躁不安。

  3、

  在松蒲麻美子回话之前,村上的脑袋还是半刻不得停歇,一组组画面像幻灯片一样依次闪现出来。

  ——10月15日中午,矢一郎在关口车站上车,下午5时左右到达新宿。两个目击者看到了一个身穿浅灰色西服的男子,胸前左侧口袋里插着一枝花(玫瑰花或月季花,暂不能确定),站在车站对面的雕像旁。

  ——他在等人。等谁?等待凶手?

  很快麻美子的回复送到了村上的耳里。

  “村上先生吗?”是麻美子甜美的声音,“关于铃木君口袋里的花,经我查问店员,确信那是一支玫瑰花。”

  “哦,那么我可以向你请教一下玫瑰花的特征吗?”

  “呵呵,村上先生也喜欢玫瑰?”麻美子清清嗓子,“玫瑰花为蔷薇科落叶灌木。茎多刺,叶片有褶皱,叶柄及叶轴疏生小皮刺及腺毛,花单生或3至6朵集生,花径6至8厘米,花芳香……”

  “是吗?不愧是花店女老板,对花研究真是精深哪!”村上一边迎合着麻美子,心里却犯起了愁——关口的玫瑰到了新宿变成了月季花。嘿,出现魔法了啊!村上继续说道,“铃木容子的地址你方便告诉我吗?我想找她了解一些情况。”

  “好的,你稍等。”

  晚些时候,早濑调查麻美子案发当天的行踪也有了结果:

  14:10矢一郎前往新宿,麻美子在家目送其离开。

  14:30~20:25麻美子在自己花店上班,一直加班到晚上20:25,并得知矢一郎临走时曾拿走一枝玫瑰的消息。

  20:40麻美子回到家。

  村上粗略地留意了一下,摇摇头,觉得还是不太可能。

  村上和早濑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找到铃木容子的住处,颇费了一番周折。新宿的住宿区与商业区划分太过明确,要在一幢幢高大的楼房里找到一个人还真是不太容易。

  铃木容子今年刚刚20岁,比矢一郎小7岁,也许因为年龄差距较大,两人之间沟通极少。现在容子在一家面包房做面点师,虽说薪水不是很高,但尚且还算自立。

  “你哥哥不经常来看你吗?”村上问。

  “他啊!以前住监来着,没空。”薄薄的嘴唇闭合了好半天,她才又说道,“哥哥从来都不关心我,出狱两个月了才忽然想起我。前些天说要过来看看我,但是,人还没见着呢,他却又……”

  村上的心里也是一阵莫名的酸楚,像这样的年龄就要独自生活,没有亲人的照看,只身一人摸爬滚打……

  三十几平米的小出租屋,家具简单,一张榻榻米和一张桌子。门边的角落里堆积着一些空水瓶子和一个还没有来得及扔掉的方便面碗。

  “他什么时候说要来看你的?”等容子的情绪稍作恢复,村上再次问道。

  “他没具体说,只说是15号左右。”

  “是专程来看你的吧!”

  “好像不是,听口气好像是要来新宿办什么事。”

  “铃木先生在新宿有你认识的朋友吗?”

  “很抱歉,好像没有。哦,记得3年前他曾给过我一个新宿的号码,说是让我有事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去找那个人。”容子站起身,“我找找看。”

  毕竟是女孩子,处理事情细致周到,3年前的号码还能保留着,真是难能可贵。

  村上看到那是一张新宿精密机械总公司的业务员名片。名片的主人叫大泽延信,上面有固定电话和手机号,不过不清楚是否还能打通。

  谈话结束后,两人很快告辞。

  “再见!”

  “再见!”女孩倚在门框里拘谨地和他们道别。

  走下楼梯的时候,村上不经意地一瞥,却看到七楼那个亮着橘黄色灯光的窗户边,趴着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孩,正是容子。

  她在望着他们,向他们不停地挥手。夜那么黑,但是村上分明看到女孩哭了。

  很多年后,当村上再次回忆起这个案子的时候,他已经记不清案情本身,更多记起的,是夜色中那张凄迷的脸,四周笼罩着一片不可排斥的漆黑。

  4、

  矢一郎案子的调查工作已经持续了七八天,虽然这些天的辗转调查给案子的侦破工作提供了一些必要线索,但是结案的希望却依然渺茫。

  为了正确把握案情走向,及早锁定嫌犯,村上决定当天和早濑赶去新宿精密机械总公司,找到那个矢一郎的朋友。

  十几分钟后,村上和早濑搭乘的的士,在机械总公司的门前停了下来。村上从车里走出来,看到一栋古朴陈旧的老楼,黑色的雕花铁栅栏上布满了铁锈。

  在双鬓斑白的老保安的带领下,他们绕过水泥路来到了一栋装修稍算富丽的办公楼里。一个脑袋秃顶的胖老头,叫伊藤佐,是目前公司的主要负责人,他接待了村上和早濑。

  “你是说大泽延信吗?”叫伊藤的老人透过厚厚的镜片望着村上,“他早不干了,辞职已经两年多了。公司近两年来业绩一路下滑,很多年轻的员工宁肯到外面要饭也不愿再呆下去,现在只剩些像我一样的残兵败将了呦!”老人悲苦地笑着,撇撇嘴。

  “你能帮我们联系一下大泽吗?我们打了名片上的电话,打不通。”村上掏出一支七星牌香烟礼貌地,而且很合时机地递了过去。

  看来效果显著,老人不光接了,而且是笑眯眯的样子。

  “听他辞职的时候说,是和一个叫铃木的人去做什么生意,但是最近又听一些人说好像生意也不做了,开始做起业余演员了。呵呵……那小子一贯都不咋着调。”伊藤老人弹掉一截烟灰,又接着说,“我让人帮你问问吧,找到他还是不难的,毕竟新宿就这巴掌大点儿地方。”

  “嘿!那可要谢谢你了。”村上靖抽烟比较神速,三下五除二就烧得只剩下过滤嘴了。在差点儿就要烧到手指的当儿,他立即丢掉了烟蒂,“我还想问下,那个叫铃木的你是否见过?是不是这个人呢?”村上把随身携带的铃木矢一郎的照片递给了老人家。

  “是,是是,没错,跟大泽一样都是瘦高个,不过看起来行为举止不像是正经的生意人啊!”听了伊藤的话,村上不禁感慨,毕竟姜还是老的辣,打量人真叫一个准儿。

  “好了,我们就不多打扰了,真是麻烦你了。希望还有机会再来拜访您!”村上说着,和伊藤老人热切地握了手。

  5、

  赶回新宿警视厅的路上,村上靖原本准备在的士上小憩一会,好静下心来想想晚上的案情研讨会。

  不料,早濑又在一旁叽叽喳喳起来:“这个大泽倒是很可疑呢,课长,你还记得3年前矢一郎入狱同伙中有一人逃走的事情吧,我怀疑十有八九就是大泽。”

  “唔……有可能。”村上眯着眼,在早濑的引导下,也不忘说上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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