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幸运的盗贼
黄金周第二天，胡建立进入绿荫花园“查户口”。
胡建立是一个贼，“查户口”是行内切口——入室盗窃之意。绿荫花园进入胡建立视线有一个多月了，胡建立瞄上它，是因为这里是一个小型住宅区，保安措施没有那些大型小区那么严密。他西装革履，扮成塞小广告的，在这里踩点几次，基本把情况摸熟了。
D栋707，正是他下手的目标之一。踩点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户人家只住着小两口，没养狗，男人经常不在家，安全系数较高。
暮色降临，从小区停车场望上去，D707两个窗口都暗着——跟昨天一样，不出所料，小两口度假或回老家去了。
尾随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进入D栋。少年进了电梯，胡建立也跟着进。少年按了5楼，胡建立按了3楼。少年对这西装革履的尾随者看都没看。
三楼到，出电梯，胡建立走楼梯，蹑手蹑脚地，走上了七楼跟八楼之间的楼梯拐弯处——每一层的楼梯拐弯处，都有一个很大的窗口，玻璃窗门一拉就开。胡建立定了定神，拉开窗户，爬上了窗沿，看准地方，往下一跳，稳稳地落在707室的空调外机壳上。然后，他从随身工具包里拿出压力钳，三两下，便剪开了阳台罩的两根铝合金管，再把它们往上掰，就形成了一个四方的“洞”——这个不足1/4平方米的洞，足够他瘦小的身子钻进去了。
毫不费力地站在阳台上。阳台的落地玻璃门拉着，门后的窗帘把室内遮得严严密密的。胡建立撬开玻璃门，闪进了客厅。
厚厚的窗帘把外面零星灯光都挡住了，客厅里漆黑一片。虽然不是第一次“查户口”了，但他的心仍跳得厉害。掏出小手电，赶紧寻找卧室的方向——一般来说，值钱的东西，保险柜什么的，都是放在卧室里的。
小手电微弱的光圈在客厅里快速地扫了一圈：沙发、饮水机、液晶电视、照片、卧室的门……
照片？胡建立突然头皮一炸，手电筒迅速回照——哪里是什么照片，分明是一张女人的脸！那脸贴着门边的墙，披头散发，冷冷地盯着他！
啪嗒一声，小手电掉在地上，照到了一双脚，那双脚上，穿着血红的绣花鞋！胡建立魂飞魄散，转身想往阳台逃，双脚却不听使唤。这一刻，他连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都忘了。
“你、你是人是鬼？！”
“哈哈哈哈哈！”室内突然响起一个女人阴恻恻的笑声，“果然是有贼心没贼胆！”
突然之间，客厅里的灯亮了，胡建立猝不及防，眼睛差点适应不了。
眨眨眼，他看清楚了，贴着门边站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三十岁左右，身材丰满，头发散乱，表情怪异，手里还拿着一把刀！胡建立想起来，踩点的时候见过她，确实是这家的女主人。那一刻，正是她手里的水果刀，让胡建立刹那间明白了自己的身份，管她是人是鬼，制服她，逃命要紧！说时迟那时快，他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女人的手，下了她的刀，又整个压在女人身上，用她的刀抵着她的喉咙——她温软的身体让他恢复了信心：是人，不是鬼！
“你杀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女人盯着胡建立说。距离太近，她身上的香水味，熏得胡建立有点迷糊。他愣了一下，恶狠狠地说：“我只谋财，不害命！识相点，把钱都给我，我就放过你！如果乱喊乱叫，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女人冷冷一笑，说：“钱有，不多，呶，茶几上那包里，大概有一万多吧，你要就拿去吧，够不够？”
胡建立以为她被他吓傻了，听口气又不像。他回头一看，茶几上果然有一个男式皮挎包，干这一行久了，他对名牌也有些感觉，那包虽然看不出什么牌子的，但最少值几千块……想了想，他放开那女人，走过去拿起那包，一搜，果然，包里现金不少：一沓捆着封条的“老人头”，一万块，还有一些零的，估计也有二十几张。他迅速将钱塞到自己包里，回头看看那女人，她正看着他，眼光里满不在乎的。
肯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凭贼的直觉，胡建立觉得，这女人如此大方，莫非是为了保护更大的财产？既然来了，就不能轻易放过！
“怎么？还不够吗？”女人问。
胡建立嘿嘿一笑，说：“你是想，用这一万多块打发我走，好保护更多的财产，是吧？”
“走不走随你，不过，现金确实就这些，他包里还有几张卡吧，不过密码我也不知道，你杀了我也没用。对了，茶几上那只玉貔貅，应该也能值万儿八千的，你拿去卖吧。”
胡建立这才发觉，茶几上果然有一只玉貔貅，拳头般大，他拿起来仔细一看，确实是上等翡翠做的，于是顺手也收进包里。
“就这些？”胡建立狐疑地问。
“那你看还有什么值钱的，想拿就拿吧。要不我替你叫小区外面那些搬家的，把这液晶电视搬走？”女人口气里满是嘲弄。
不对，肯定有更值钱的……“把卧室门打开，我进去看看！”胡建立命令道。
女人愣了一下，“你想搜就自己进去搜吧。”
“不行，你在我前面进去！”胡建立担心她耍什么诡计。
女人一声不发，走到卧室门前，把门打开，顺手把卧室灯也打开了。胡建立跟进去一看，卧室里摆着一张欧洲宫廷式豪华大床，床上被褥凌乱，像是刚睡醒来不及整理的样子。床头一台小电视机和一部迷你组合音响，一个落地衣橱，不见保险柜。他走过去，把床头柜的抽屉打开，除了一个手机和一些交煤电水费的单据外，确实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要不要我把衣橱打开？”女人靠在床边，充满挑战地望着他。
“算了，”胡建立说，“其他两个房间，你打开我看看。”
客房、书房一一打开，胡建立也只是进去看看而已。凭他的经验，这只是一个小康之家，有一万多现金和一只玉貔貅，已不虚此行。
“怎么样，够了没有？”女人乜斜着他。
胡建立鼓起勇气，跟她对视。
这时他才发现，这女人确实长得很美，虽然个子不高，但开叉很高的旗袍，很好地衬出她的身段，脸上表情里有一股莫名的哀怨，也使她更显得楚楚动人……刚才压着她身体时那美妙的感觉，还停留在胡建立身上……
“不够。”胡建立说。他索性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只是手里的刀仍紧紧攥着不敢放下。
“怎么，劫财还不够，你还想要什么？”女人双手交叉在胸前，嘴角一撇。
“你好像不怕我？而且，我拿走你的钱，你好像也一点都不在乎？我倒想知道，这是为什么？”胡建立知道自己在冒险，但内心又隐隐觉得，这个险，他值得冒。
女人突然叹了口气，说：“一个连命都不想要的人，有什么好珍惜的，又有什么好怕的？你想杀我，现在就可以动手。”
“我哪舍得杀你。”胡建立开始试探，“只是你们这些有钱人，应该过得很幸福啊，说什么连命都不要了，至于吗？”
“有钱人就幸福？”女人突然哈哈大笑，“你可真逗。我为什么不要命了，好像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说出来，也许哥哥我能帮你呢。”胡建立油腔滑调起来。他知道，这时候把她给强奸了，估计也能得手，但他不喜欢这样的。
“你真想知道？”女人盯着他问。
“是啊，你肯说，我就愿意听。”胡建立也不示弱了，也盯着她看。
“那行，不过你得给我倒杯水喝，我再慢慢告诉你。”
“得，我就服务你一回。”胡建立露出淫邪的笑，从茶几上拿起一个杯，到饮水机处接了杯水，递给那女人。女人接过水，喝了几口，干脆坐到胡建立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