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明星嘛。”梁永胜笑笑,“不过我没看过她演的大烂片,我只在宴会上见过她。”
“她是个怎么样的女人?”
“说不清楚。”梁永胜摇了摇头,好像在琢磨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白丽莎,过了一会儿,他说,“她好像有点……假。”
“假?”莫兰忽然眼睛一亮,马上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嚯,你一定偷看人家的敏感部位了。她是不是整过容了?”
“你是说隆胸啊?”这话题显然很对梁永胜的胃口,他马上咧开嘴笑了,“我岂止偷看,我还偷袭呢!”
“啊!你真恶心!”她惊叫道。
“骗你的!我的品位还不至于那么差。”他笑得很欢。
“那你说她假,是什么意思?是说假话?可是你在宴会上也不会跟她说很多吧,你怎么能肯定她在说谎呢?”
“她是整过容。”他津津乐道地说,“不仅仅是隆胸,还垫过鼻子,开过双眼皮,拉过皮,抽过脂,去过眼袋,重新做过下巴。”
听他报了这一大串,莫兰十分惊讶:“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看出来的。”梁永胜得意地整了整领带,好像那里安装了一个窥破女性整容奥秘的电子按钮,“我认识一个整容医生,他曾经教我怎么看对方有没有动过手术。”
“你的朋友还真多。”莫兰都有些妒忌他了,为什么他有那么多有用的朋友,她也很想知道,整容的破绽在哪里,“除了整容,还有什么假的?”
“她说话的方式很像在演戏。我怀疑她根本分不清哪是现实,哪是舞台。”说到这儿,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猜她跟我说什么?”
“她说什么?”
“她问我是否打离婚官司。”
这句话马上让莫兰来了兴趣:“她想离婚?”她瞪大了眼睛。
“也许吧。但是后面的话实在很有趣,她说,我觉得离婚是爱情的升华,只有离婚才能体会到真正的爱情,只有分离才能体会到相聚的难得。你越是爱一个人,就越是会想尽办法离开对方,越是恨一个人,却会不知不觉往他身边靠。所以,离婚不是爱情的终点站,它是另一种爱的方式,只是它就像盲人的眼睛,聋子的耳朵,瘸子的腿,是遭人厌弃的残缺之美而已。”他说着停了下来,皱着眉头沉默了几秒钟才笑着说了下去,“她的语调抑扬顿挫的,好像在念台词。那时候,我觉得她的话很可笑,现在却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他长长叹了口气,却没有看她。
她也没有看他。
“那么她是真的要离婚还是怎么的?”她尽量用轻松的口吻问道。
“她问我要了一个电话号码,说第二天会跟我联系,但后来我再也没接到她的电话。”他微笑着摇了摇头,“再后来我在另一个宴会上碰见她,她就装作不认识我了。”
“那可的确很奇怪。”莫兰道。
一阵沉默。
她发现他注视着自己的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之后,他开口了。
“亲爱的,”他忽然这么叫她,她知道,他又要打听她跟高竞的事了,果然,接下来一句就是,“你们两个现在怎么样?”
“我现在是他的女朋友,就是这样。”她装作若无其事。
他直起身子,用小毛巾擦了擦手:“哈,他终于得手了。”
“你管得可真宽。”她白了他一眼。
“他昨天晚上给高洁打电话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是吗,他说什么了?”
“他说想请高洁吃顿饭,叫我也去。听上去情绪不好。”梁永胜脸上慢慢浮起一个笑容,“他为什么要请我们吃饭呢?”
莫兰觉得心情很复杂,既有点开心,又有点内疚。“我不知道。”
“他说时间他来定。我怎么感觉好像要跟我们吃分手饭。”梁永胜凑近她问道,“是不是岳父大人给他出难题了?”
梁永胜可真是聪明人,莫兰想。
“其实我觉得这件事错在我。”见她没否认,他道,“没有我,什么事都没有。”
她抬起头看着他。
“你看这样好不好,我让高洁主动提出跟高竞断绝关系,让他们签一张协议。我担保我可以说服高洁。”他诚心诚意地说,“莫兰,这件事让高洁提出来更容易解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愕然地看着他。
“我认为高竞确实很难做出选择,其实我也不希望高洁太难过。”他严肃地说。
“你不觉得高竞的事应该让高竞自己解决吗?”她问道。
“莫兰,这不是高竞的事。”他注视着她,“这也是你的事。我了解高竞,也了解你,我不希望到最后事情弄到不可收拾。既然是个问题,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妥善解决,而不是让它越变越复杂。你同意吗?”
她看着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一直都希望你能开心。就算我跟你离婚,跟高洁演那场戏,我也不是真的想伤害你,我希望你明白。难道跟他闹得不可开交,你会很开心吗?”他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漾起一丝酸楚,“所以,让我来解决。我保证,高洁会顺利地从高竞的身边消失。这个结果的确是她欠你的。当然,她不会悲痛得去自杀,我会一百倍地补偿她。也许,只要拆掉我的个人空间就可以了。”
她注视着他那张瞬间变得极为认真的脸,忽然产生了一种想趴在他肩头痛哭一场的冲动,但是她忍住了。
“谢谢你,永胜。”她压抑地说,“我觉得这事还是让高竞自己解决比较好。”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为什么要走远路呢?”
“永胜,你不要把他看扁了,我相信他能独立把事情处理好的。”她挤了一个微笑给他。
高竞扑了个空,他没有在莫家找到莫兰,而莫兰的母亲郭敏也没有告诉他到哪里才能找到她,于是他只能带着几分失落和不安离开了她的住处。
他走到街上,耳边回响着她刚才在电话里说的那番话,“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很想念梁永胜,其实那时候我还是很喜欢他的,要忘记三年的幸福生活并不容易,而且这样的结局并不是我选择的,我是被人强拉出来的,明白吗……”
这段话好像榔头一样不断敲打在他心上。他从来没想到,离婚对她的伤害有那么大,他一直以为她是不在乎的,现在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那么讨厌高洁了,也忽然明白自己实在不能算是一个称职的男友,他的确从来没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过问题。想到自己在她离婚后,不仅没有安慰过她,还曾经肆无忌惮地说过很多刻薄话,他就心里难过得要背过气去。
他决心要为她做点什么。
他在自己的车旁站了好久,最后还是打了个电话给高洁。
“哥。”高洁接到他的电话很高兴,但一听到她轻快的招呼声,他却说不出话来了。
“高洁。”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
“有事吗?哥?我等会儿要出去给永胜订生日宴,我看你就别请我们吃饭了,还是我们请你吧。”她似乎心情很好。
“我一直想问你,梁永胜对你怎么样?”他问道。
“永胜是个幽默的人,跟他生活在一起,我整天都在笑。他对我很好,你就放心吧。哥。”高洁说话的语调很活泼,她以前不是那么活泼的人,是婚姻改变了她,他曾经为这个改变深感欣慰,每次听到她这么说话,他都很高兴。但是今天,这份活泼却加重了他心里的负疚和难过。
“高洁,明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顿饭,我请客。”他说。
“好,在哪儿?”
“就在上次梁永胜请我们一起吃饭的地方。”
“可那是家高级饭店。”高洁似乎在为他的钱包担忧。
“没关系,我这个当哥哥的还没请你吃过一顿像样的饭呢。”
高洁想了想,才道:“好吧。”
“那就明晚7点,可以吗?”
“好的。”
“高洁。”他忍不住叫她。
“什么事?哥?”
他踌躇了半天,终于把堵在喉咙口的话说了出来。
“那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很多年前,高洁曾经被高竞的仇人脱光衣服殴打过。他刚说到这儿就被高洁打断了。
“哥,别说了,我都忘了。”
他对着电话里的妹妹笑了笑:“那好吧,明天见。”
“嗯,拜拜。”高洁在电话里轻快地说了一声,便挂了。
他收了线后,又给莫兰打了个电话,但是对方竟然关了机。
6、斯文败类
晚上6点刚过,莫兰正在厨房里一边烧菜,一边跟母亲商量父亲的事。据梁永胜打听,莫中医当天下午已经在警局做了测谎试验,他估计一旦测谎通过,第二天莫中医就可以回家。母女俩正在猜测着测谎结果,却见乔纳脸色铁青地开门进来。
“你怎么会那么早回来?”莫兰很惊讶,在警察局担任档案员的工作狂表姐一般不到晚上8点是看不到人影的。
“别提了!我今天倒霉透了!”乔纳气呼呼地从冰箱里拿出一个苹果来。
“怎么啦,乔纳?出什么事了?”郭敏关切地问道。
“我就快被人撬了!”乔纳嚷道。
“什么意思?”莫兰端出一盘炒青菜来,好奇地问道,她难得看见表姐如此光火。
“今天下午我对面来了个女人!”乔纳洗了苹果,坐到餐桌边,开始大声抱怨起来,“那女人叫张小桃,长得不错,听说是学档案的,上面叫我带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