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红蜜更甜(5)

 
花红蜜更甜(5)
2014-05-12 20:55:10 /故事大全

杨畔顺老汉死了,杨翠萍又不能见她爹,张长宏不知疯跑到哪去了,只能由我出面去找王酸臭,求他们放杨翠萍出来看上老汉一眼,然后由我去把老汉安葬。王酸臭看了我一眼爱理不理地说:“臭味相投,他死了是叛党,是叛徒,狗都不理,还要他闺女去看他!告你说,翠萍已和老汉划清界限,答应嫁给刘司令了,明夜结婚。”他嘿嘿一笑,“听清了吧!滚蛋!”我恳求说:“王队长,你行行好吧!他虽然成了叛徒,他闺女总还是他生的,父女在世一场,临下葬前,让翠萍看上她爹一眼吧!”他眼一瞪:“我说清了,她和杨畔顺成了阶级敌人了,划清界限了!”我也火了,说:“你叫不叫看?”他说:“你再闹,连你也捆起来!”我说:“捆吧!”正在吵吵嚷嚷,刘久赖来了,他瞪着眼问:“这小子来干啥?”王酸臭说:“老狗死了,他多管闲事,叫翠萍回去看看。”刘久赖想了一想,在王酸臭耳边叨叨了一会,对我瞪眼说:“你滚,一会有人帮助你送葬。”果然,我回到屋里不久,王酸臭带了十多个弟兄来了,说要把杨畔顺老汉葬到碾秋场北边,并七手八脚把杨畔顺老汉抬到一个小平车上拉走了。我连忙在老汉箱子里翻了翻,找了两件半新的衣裤,赶出去想给老汉穿上,送他入葬。老汉活了一生,想不到这样死了,连件送老衣服都没准备。等我赶到场上,已经有不少人围在那里,我拉开众人,挤了进去,说:“给杨老汉穿上件衣服吧,可怜一生,临死连个亲人都见不上。”王酸臭一把推开我说:“滚开,这个叛徒还值得穿衣服?”我又叫了几个老乡,跑回家去,把杨老汉早就准备的一口薄棺材抬了过来,对王酸臭说:“队长,衣服不叫换,入了棺吧!”王酸臭说:“他不值得装棺木。”然后跳上小平车,趾高气扬地叫道:“王八蛋听着,杨畔顺叛徒自杀,把女儿嫁给地主儿子,县里刘司令开除了他的党籍,他不想悔改,反而上吊自杀,当了叛徒,我们不能让他躺棺材,舒舒服服下葬。现在臭老九叫人抬来了棺材,这行吗?不行。杨翠萍已经和她爹一刀两断,要嫁给刘司令了,这好事决不能让叛徒给搅了。刘司令想了一个办法,他和杨翠萍这好事绝不能让丧事参和,用炸药崩了他的棺材,让杨畔顺只身葬了吧!让棺材上天,用红花祝刘司令成亲吧!”我气急了,猛扑上去拉住王酸臭叫道:“造反派们,你们讲讲良心讲讲人性吧,不能这样干呀。”围观的社员也一齐喊:“积积德吧王酸臭。”王酸臭一脚踢开我,命令道:“滚开,我可不管,炸了棺材还算便宜了他。”然后点燃了导火索,一声巨响,杨畔顺的棺材被炸得粉碎,碎片向四面八方飞去。当时我晕了过去,造反派们怎么走的我不知道,等我醒来,场上空无一人。我噙泪把炸飞的杨畔顺棺材片能拾在一起的都拾到一起,然后用力推着杨畔顺的尸体和棺木碎片,昏昏深深推向土坑埋了。

张长宏这时正被一个好心肠的牛老汉救回他家,当把他救醒,牛老汉给他喂了一碗水,并诉说了杨畔顺老汉棺材被炸的经过和我把杨畔顺老汉尸体掩埋的情况时,张长宏又一次晕了过去。牛老汉连忙弄了一碗酸辣水,又将他救了过来。劝他不要糟蹋身子,要去救救杨翠萍时,他睁大眼问:“她在哪?”牛老汉说:“我听说她现在关在王酸臭的西窑内,动员了多少人去劝说翠萍嫁给刘久赖,说死了也不行,并说一给她松绑,她就碰死。刘久赖说,不答应也要结婚,先结婚再恋爱。现在王酸臭在大队给刘久赖收拾房子,布置晚上结婚呢。长宏,现在天快黑了,他们忙着收拾家,你偷偷去王酸臭西窑,救翠萍吧!”张长宏忙坐起来,急问:“牛爷爷,怎么个救法?”牛老汉说:“孩子,你有胆量吗?”长宏说:“只要能救出她,死了也算了!对,反正不能叫刘久赖今夜糟蹋了她。”说完,牛老汉从床底下拿出一把匕首,说:“给你拿上这个,这匕首是我上山打柴防身用的,你拿上它,混进西窑,割断捆绑翠萍的绳子,逃命去吧。”张长宏接过匕首,走上前,双膝跪下,给牛老汉磕了一个头,哭着说:“牛爷爷,我这一辈子难报答你的恩情呀。”牛老汉也哭了,他用颤抖的手扶起张长宏说:“去吧,孩子。”张长宏把匕首放在腰间,匆忙出门,牛老汉叫住他,含着泪说:“长宏,你救出翠萍走时,到山坡大树前和翠萍看看你杨伯伯的坟,磕了头再走吧。”长宏应了一声:“记住了牛爷爷,你保重。”然后一下子消失在黑暗中。

在杨翠萍被捆之后,我同几个社员抬走杨畔顺老汉的尸体,来到山坡那棵树下,挖了一个大坑,把老汉埋了。我采了一把树枝,插在坟上,又找了一块青石竖立在坟前。然后躺在草丛中昏睡过去了。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把我惊醒,急忙抬起身,见满天繁星,惨淡的月光洒在山坡上,一双黑影匆匆向七棵树下奔来。谁?王酸臭又来了吗?待我站起身时,一对黑影已扑在坟前,放声痛哭,哭声是那么悲惨,那么感人。我仔细一看,是张长宏和杨翠萍。他俩怎么来啦?我想喊,可嘴又闭上了,心想让他俩哭哭吧。把心里的酸水倒倒吧。只见两人趴在杨畔顺的坟上,哭得死去活来。哭了一阵,张长宏从腰间拿出了一把匕首,就是牛老汉给他的那把,递到杨翠萍眼前,一把紧紧拉住哭着的杨翠萍说:“不要哭了,我们也没活路了,你把我杀了吧,我陪杨伯伯去阴间,为他端水送茶,孝敬他老人家吧。”翠萍紧紧依偎在他的怀里,抽泣着说:“长宏,这世间不容你,也不容我,我生不嫁你,死也随你,我们都自尽了吧。”张长宏拿起匕首,说:“不,我害了你一家,我以死报答吧。”说着就要向自己的胸脯刺去。翠萍一把夺过匕首,又哇地一声哭了,张长宏也哭了,他俩的哭声那么凄凉,哭得天也昏,地也暗。然后翠萍拿过匕首:“我先死。”说完,照自己的喉头刺去。我看到这里,一个猛子扑上去,从翠萍手中夺过匕首,说:“不能这样软弱,世界是会变的,坏人长久不下去。”他俩一惊,一见是我,又抱住我痛哭,我也哭了。我们三人就这样抱在一起,哭得死去活来,忽然,村中传来哨声、人声。我想一准是刘久赖发现丢了新娘动员兄弟搜查来了,便对他俩说:“不用哭了,哭也不顶用,刘久赖在村子里找不见,一定就会来搜山。你俩不能死,坚强留下来,勇敢地活下来。要活到重见光明的那一天。现在你俩的唯一出路就是跑,跑得远远的。”“那你呢?到哪都是造反派掌权。”张长宏无奈地说。“世上的事物不是那么绝对的,总有好人能把你们收留下来。对吧!翠萍。”翠萍点点头。他俩慢慢站起来,紧紧和我握了握手,说:“你呢?”我说:“我这个臭老九一时还不吃紧,你俩逃出去吧。”他俩又在坟前跪下给杨畔顺磕了个头,然后站起,望了望我,消失在朦朦的月光中,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我才觉得我手中还握着从翠萍手中夺过来的一把匕首。这是一把锋利的长约七八寸的匕首,它,差点夺去了一对年轻人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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