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世界上真有鬼魅

 
也许世界上真有鬼魅
2017-04-10 12:56:03 /故事大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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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同事有一个女孩叫杏桃,听名字估摸着是一个天仙,其实模样长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金鱼眼,金丝猴鼻子,河豚嘴,鼓腮帮子,那时候招工单位按照5%的比例招女工,潇洒的男青年工人一说到成家就只能紧皱双眉,更别说那些各方面都一般的男青年了,长得像癞蛤蟆的女人也是宝贝,找对象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女孩手里,基本上是女孩看上谁谁就顺水推舟。

      野外流动性质的工作令人不胜其烦,记得最多的一天搬家达到十几次,搬一次家就丢一些东西,那一年我大约已经有二十七八岁了,始终没有跟任何一个女孩套近乎,主要是对生活没有信心,对女人也就没有兴趣,彭师傅很关心我问:“小李啊,你该不是身体有病吧?别的男孩拼命追女孩,你却不冷不热的,到时候女孩被人家抢光了,你打光棍啊?”

     我笑着说:“一个萝卜一个坑儿,上天早就安排好了,操那份心干啥?不急不急!”我没有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不安心工作学徒期是要延期转正的。

     隔天杏桃就找我来了,把我换洗的衣物拿走了,还给我买了一些水果,那意思再明了不过了,她看上我了,她给我还衣物的时候我就说:“杏桃,谢谢你了,我这人从来不吃水果,衣服还是我自己洗,我一天洗三次澡,换三次衣服,你也洗不过来,别的女孩也跟我洗过衣服我也是这么说的。”补充说明是为了不让她因为自己的尊容难过。

    彭师傅得知以后就批评我:“过了这一村就没这个店了,据我所知单位的女孩都名花有主了,剩下这唯一的一个你还把她拒之千里以外,你打光棍打定了。”

    我为了糊弄彭师傅就说:“彭师傅,你会看相吗?”

    彭师傅摇了摇头说:“没学过。”

    我说:“我多少知道一点,你看杏桃这像长得多凶险,典型克夫相,谁要是娶她做老婆一准活不长,我总不能为了找一个老婆把自己的一条小命搭进去吧?哈哈......”

    彭师傅说:“你年纪轻轻怎么还信迷信?谁是因为找老婆死了的?像我们这种野外作业单位的职工只要找一个蹲着撒尿的就是一个家,你如果再耽误下去,怕是老婆都找不上了,将就一点吧!”

    我没有跟彭师傅再理论下去转身干活儿去了。杏桃很快就又瞄准了一个男青年搬运工黄大同,黄大同人如其名,一米八九的身材,虎背熊腰,一顿饭能吃下一斤二两大米,有时吃两斤肉包子,一次能扛起四个氧气瓶,大约跟猪八戒力量差不多大。

    彭师傅又过来对我说:“小李啊,你看杏桃能把大同克死吗?大同老虎都能打死,谁克死谁还没准呢,哈哈......”

    我说:“彭师傅,你是个外行,这个克夫它是让丈夫死於非命,大同长的是比较粗大,他能比钢板角钢槽钢工字钢更厉害吗?一根工字钢倒下来十个黄大同也把他们压成肉泥。”

    彭师傅说:“也许我看不到这一天了,还没等克夫应验我早就死了。”

   我说:“彭师傅,别那么悲观,也许我还没结婚杏桃就成了寡妇,这个事儿说来就来,也就是一眨眼功夫。”

   杏桃与大同结婚不到半年,大同就意外死亡了,那一天,单位聘请一辆十六吨大吊车吊装工字钢大梁,平时每天早上各班班长都召开一个十分钟的安全会,强调施工中的注意事项,不从吊车的吊臂下穿行是每一个工人起码的常识,大同扛着一个氧气瓶走过来,起重工一手拿着指挥旗,一边吹口哨指挥吊车运行,按说此时大同应该绕道到吊车屁股后面,可是他鬼使神差竟然穿行到吊臂下,就在这时候由于吊车的吊臂伸得太长,整个吊车失去平衡,工字钢的大梁连同吊车吊臂一起砸下来,吊车整个倾覆了,所有的人都一起惊呼:啊——一阵惨叫之后,大家蜂拥而至向出事地点围拢,黄大同已经惨不忍睹了,脑袋被压进了泥土里,身体被碾成了肉泥,地上一滩血水,估计收拾起来装不了一麻袋,大家都沉浸在悲哀之中。

    安葬完大同之后彭师傅问我:“小李你学过相术吗?”

    我实话实说:“我那是胡说八道的,周易是一门高深的学问,那玩意儿我一看就头疼,如何学得进去?”

    彭师傅意味深长地“喔——”一声,然后说:“杏桃真的是寡妇相,额头窄小,颧骨高耸,眉毛过角,下嘴唇包着上嘴唇,典型的撮箕嘴,你说她是寡妇相,我以为你真的懂得一点呢,所以我就没有往下说,其实经过我的观察,你的命硬,至少遇到过三四回重大灾难,每次都是死里逃生,你们俩如果结合命相有一拼,谁克谁就没准了,可是你自己先有自知之明,如果你有这一劫已经成功逃过了,也许你们俩结婚死的就是她。”

    听了彭师傅的话吓出我一身冷汗,我连忙问:“彭师傅,你是命相专家啊?怎么当初还让我娶杏桃为妻,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彭师傅慢条斯理地说:“我们四川人信这个,不是专家多少懂一点,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俩谁的命更硬。”

    我说:“彭师傅,你没有技术,我一直很照顾你,不让你干重活儿为此还得罪了副班长,你怎么反过来害我?你做人太不地道了!”

    彭师傅说:“其实这个事情不怨我,命相这问题不能说破,你没听说过阴阳把地看真了会瞎眼睛吗?杏桃这个克夫相绝不能说破,说破了就一定要显灵,命硬的人可以破她这个命相,命弱的人自然就被克死了,从某种角度上说大同是被你害死的,当初你要是娶杏桃,事情也许还有转机。”

    我说:“彭师傅,你当工人可惜了,应该改行去算命,你当初却还说你不懂看相,真是会装洋。”

    那时候,政治风气浓厚,谁要是说命相之类的话,没准会挨批判,所以谁也不敢提及此事,即使说也只能在私下里议论,彭师傅严肃地对我说:“不是我装洋,实在是怕惹麻烦,就是因为平时你很照顾我我今天才告诉你实话,千万别告诉别人说我会看相。”

    我自己是一个无神论者,从来不相信有命运这一说,从小所受的教育就是唯物主义,对于信宗教的我都不太相信,更何况信迷信的人呢?实际上我一笑了之,在我看来黄大同的死纯属巧合,吊车倾覆的事也是极为少见的,多年来我就只见过一回,只能说黄大同活该倒霉。

    但是另一件事情却改变了我的看法,我后来终于跳槽离开了那个倒霉的野外作业单位,有一份安宁稳定的工作,独自一个人一间办公室,年龄也老大不小了,胡乱找了一个女人把婚结了,婚后正是春节,我就随老婆一起去拜望岳父岳母。

    老婆的同学聚会,就把我们俩请去喝酒,她们同学很多,酒桌分男女,我一看自己人地生疏,两眼一抹黑,多了一份小心,坐到酒桌上我就推说自己不会喝酒,酒桌上有一个叫洪兵男青年对我轻慢侮辱说:“男人都喝酒,不喝酒你坐到女人那一桌去。”我老婆的其他男同学都跟着起哄,过年嘛,无非图一个热闹。我想,我必须扭转这种被动不利的局面,于是对洪兵说道:“我本来是不喝酒,但是如果有人要将我的军,我就舍命陪君子,只是请桌上其他哥们作证,我怎么喝你就跟着怎么喝,你敢吗?”

    这种分化拉拢的手段很有效,果然酒桌上的其他人被我争取过来了,只有洪兵一个人是我的酒敌。洪兵见我一开始不喝酒,估计酒量不大,大约不知道我的深浅,竟然满口答应:“就依你,你说怎么喝我都跟着。”

     我于是站起身掏出烟来给每人发一根烟,进一步争取巩固基本群众,让洪兵更加孤立,然后说:“我们俩换大杯,一个人拿三个玻璃茶盏,倒满酒一杯一口过。”大家听了我的提议都看戏不怕台高,鼓掌赞同,洪兵不能在同学们面前丢人,只能癞蛤蟆垫床脚——硬撑。主人拿来杯子开始倒酒,那个玻璃杯很巧,一斤酒正好倒满三杯,我悄悄瞄了一眼洪兵,那小子心里已经发虚了,脸色蜡黄,我于是以己之矛攻击之盾说:“过年,我不想把你搞得太难堪,你现在不喝还来得及,自己坐到女人那一桌去,我的三杯酒我陪其他兄弟们慢慢喝。”原来这些人开始跟洪兵是同学,帮着他起哄,现在经过我的拉拢也帮着我对洪兵起哄:不喝就坐女人那边去!洪兵没有退路只好硬着头皮喝酒。

      我站起来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把酒杯底倒过来向大家示意,我是一口干的,请洪兵按照我的喝酒方法,洪兵大约酒量不济,犹犹豫豫最终站起来也一口把一杯酒一口喝了,大家拼命鼓掌,有人说,今天才真正见到喝酒的了;有人说,后面更精彩,还有两杯呢;有人开始和稀泥说,大过年的别弄出一个什么好歹来,适可而止吧。

     我说:“还是老政策,谁要是喝不下去了自己坐到女人那一桌去,也没有什么惩罚,过年嘛就图一个热闹。”酒桌上开始有人褒奖我了说:“李哥心胸宽广,酒量大,度量也大,我敬李哥一杯酒!”我一看是小酒杯,我自己也端起小酒杯应答。接着我又端起玻璃茶杯催促洪兵,洪兵已经不敢应战了,我端起来一饮而尽,又开始第二次给大家发烟,大家抽着我的烟不断催促洪兵喝酒,洪兵已经摇摇晃晃了,还想硬着头皮喝下第二杯酒,大约喝了不到三分之一就连人带酒杯一起溜到桌子底下去了。我知道一般人不能喝急酒,酒量在一斤以上的人也不太多,这就是洪兵倒下去的原因,我倒是不跟他计较继续喝酒,他老婆在女人那一张桌子上坐不住了跑过来,他的其他男同学也帮着把他从桌子底下搀扶起来喂醋灌浓茶,折腾半天终于把洪兵整醒了。洪兵出丑其实不是我的本意,我只不过出于自卫,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能力不济却硬要充英雄好汉。可是洪兵却怪罪于我,又挣扎到酒桌上要跟一决雌雄,大家都劝说算了,我没有表态,想起先生说的,真正的英雄绝不打那倒地的敌手,犯不着继续跟他玩了。

     可是,洪兵觉得我太瞧不起人了,伤了他的自尊发誓说:“我就是死再也不跟你这样的人同桌喝酒了!”

     我说:“朋友言重了,大过年的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犯不着。”他的几个同学与他老婆一起架飞机把他架回家去了,酒席最终不欢而散,回到岳父家,老婆一个劲儿地埋怨我,大过年的还惹事生非,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我说:“我从不惹事,但是别人骑到我的脖子上拉屎是断然不允许的,我只不过是向挑战者应战,谁让他是一个草包呢?”

    第二年过年我又去岳父家拜望,不想洪兵已经作古,他是货车司机,在湖北郧阳山里跑山路一不留神滚到山底下去了,车子摔得粉碎,人也尸骨不全,据他们一起跑山路的司机说,以往他们几个人常跑那一段路,路况非常熟悉,从没出过事故,出事故那天天气晴朗,对面也没有来车,不存在错车问题,他突然把方向盘打错了方向,该不是有鬼吧?想起彭师傅说的,命相不能说破,可是这小子自己说破了,只是苦了我老婆的女同学,年纪轻轻就守了寡,那天那个女人来看望我老婆,我感觉很是歉疚,不过谁让他自己把自己的命相说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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