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相碰 梦到剧终

 
众生相碰 梦到剧终
2017-01-04 11:39:21 /故事大全

他微笑而来,她的智齿破土而出

整整一个夏天,雨初的右半边脸都是肿的。

牙床肿,她开了消炎药,吃得天旋地转地晕。心情不好,跟李乔伊逛街,头一晕,糊里糊涂买了三千块的PRADA红标休闲运动鞋。李乔伊是大小姐的款,她买没问题,雨初小门小户的,买几本书都要掂量一下,却这么浪费?

雨初的半边脸都是木木的,人也恹恹的。她劝自己说:从小到大,都没浪费过,浪费一次又怎么啦?雨初是浪费得起的,虽说她跟老妈两个人相依为命,但是半路爱上别人的老爸会用金钱弥补雨初,那些钱都在一张牡丹卡里,雨初从来没动过。那天不知哪根筋搭错,用它买了鞋。

上午八点,雨初提着鞋盒子逛到学校后面的小跳蚤市场。溜边蹲下,低着头,不像是卖鞋,倒像是狗血电视剧里的插草卖身。

身后的大槐树上,蝉儿们齐声合唱,歇歇,再唱。

整个右边脸都是木的。这鞋怎么卖?

你看着给!雨初说完话抬头,却发现说话的人站在隔壁摊子前指着一双乔丹运动鞋。雨初的脸红了,他的嘴角往上翘,脚挪了过来。

全新的,三千块买的,你……给多少都行。雨初都觉得自己是疯了,或者是骗子。

那人的嘴角继续可恶地翘着:我为什么要买女鞋?

给你女朋友啊!说完,雨初抿着嘴笑了,牙疼。

他掏钱了,只数出一千二。好吧,一千二就一千二,可以吃一个月饭还有富余了。

他把鞋盒放在她脚下,说:送你。说完转身走了。

雨初愣了两秒钟,什么意思,他以为她……

喂,等等!雨初追上去,把钱塞到他怀里:你慷慨什么,钱又不是你挣的,你不买算了。

雨初气鼓鼓的样子很可爱,树阴处,人黑白剪影一样,童花头,厚厚的眼镜片后面是小鹿一样怒火中烧的眼睛。

我不叫喂,我叫陈程。他仍是微笑。他把钱塞还给她:剩下的欠着,如果你信得着我的话。

他的牙齿像广告里的海狸先生。

就在那一刻,雨初觉得自己那颗包在牙床里的智齿破土而出。她也终于明白自己买那双鞋的意义所在。

陈程,好老气的名字啊。说完,雨初捏着那些钱快速逃离。她的脸红成了草莓,她不想让他看见。

他的手臂挽着爱情,天空制服般灰冷

李乔伊捧着那只鞋盒回来时,雨初有些愣神。李乔伊说:我就知道陈程一定是遇到了你这个笨蛋。不是笨蛋谁会把新鞋贱卖成这样啊!

哦?哦!雨初落在笔记本上的手指打出了一串乱码。

那鞋又躺在了雨初的床上,它像是送不走了。

隔一天,雨初看到李乔伊挂在陈程的手臂上招摇过市,原来,他就是她新换的歌王,据说唱陈奕迅以假乱真。

雨初站在甬路的尽头,槐树叶被风刮了一地,蝉们集体失语,天空制服般灰冷。

陈程与李乔伊飘到雨初面前,陈程的手像摸西瓜一样摸了一下雨初:Hi,卖鞋子的小女孩。

雨初笑了。告诉你一个规律:乔伊的新男友都要请我吃顿饭。

乔伊暗中掐雨初,雨初也觉出了自己的某种恶毒。陈程手一挥:没问题。

三个人去吃水煮鱼。雨初很能吃辣,从小就是如此。李乔伊用白水涮着鱼片,吃得嘶嘶哈哈。很快,雨初就跟陈程聊到一起,陈程也喜欢日本推理小说,也喜欢看皮克斯动画短片,雨初一直在笑,以至于发觉自己这只灯泡太亮时,乔伊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那一次之后,雨初有意消失在陈程的视野里。不被一个人看见,或者说不看见一个人,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雨初喜欢到学院后面的小树林里读书。阳光透过树的缝隙落下来,明明暗暗的,整个人都是安静的。那天东野圭吾的《白夜行》,雨初看得很入迷,以至于豆大的雨点落下来时,人慌成了一只仓鼠。

然后她看到从树林另一侧跑出来的李乔伊和陈程,陈程的衣服披在两人身上,两人跑得像袋鼠。然后,两个人停在雨中,一个吻粘住了雨的脚步。

雨顺着雨初的头发往下灌,天还真的很冷。

那本书落到地上,很快丑了脸,做出怪样子。雨初很想哭,但是哭什么呢?从来陈程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哭不是很奇怪吗?

雨初得了感冒,一起感冒的还有乔伊。陈程第一次进了女生宿舍,他站在乔伊的床前,低声跟她说话。雨初躲在被子里,几乎不能呼吸。

乔伊起身去洗手间,雨初坐起身,跟陈程打招呼,她说:我在小树林见到你。

陈程摸了摸雨初的头说:卖鞋子的小女孩,看到少儿不宜了吗?

雨初觉得陈程很孟浪,很……亵渎她的喜欢。

缘分就像一本书,翻得不经意会错过童话

冬天来时,雨初跟系里一个长手长脚大蜘蛛一样的男生走到了一起。他帮她抱着被子出去晒,也帮她提着暖瓶打开水。雨初安之若素地享受着他的好,然后她想自己能给他什么呢?她想像乔伊吻陈程那样,那吻应该像清甜的樱桃吧!好几次,雨初跟蜘蛛男在小树林里,阳光在他身上一跳一跳的,雨初像想要实施罪恶的罪犯,努力压抑着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于是,也只是在走出小树林时拉拉手。

雨初的智齿又开始隐隐作痛。她去了医务室,医生说没关系,只是有些上火而已。

冬天那样冷,雨初那样冷,蜘蛛男不再陪她去小树林了。某一天,雨初在小树林碰到陈程,隔着两棵树的距离,她说:等乔伊啊!她不想问这句的,这句却不安分地溜了出来。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然后就那样隔着两棵树的距离,他们聊起了最近看过的书,居然有很多重合。他说:你微博吗?微博里有人很有才,说缘分就像一本书,翻得不经意会错过童话。

雨初看着地面,轻轻地笑了,她的微博上也写过这句话。但是此刻她说,翻得经意,你知道那就是你的童话,又怎么样,你的童话也许是别人的麻烦……

雨初还没说完,陈程就站在了她面前,按着她的头,吻专横霸道地落下来,不像清甜的樱桃,有些……黏或者是不清不楚,雨初只记得自己有点厌恶那些闯进嘴里来的口水……她推开他,像被污辱了一样,快步走出树林。

陈程追赶上来,雨初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陈程说:对不起。雨初说:你不会对李乔伊这样!陈程说:我跟她分手了。

雨初站在原处,觉得人变轻了一样,伸手给了陈程一巴掌,她说:你无耻。

雨初没猜错,李乔伊跟一个韩国留学生混在了一起。雨初坚信陈程是受了刺激把自己当成了替补。

那些天,她谁都不理,大蜘蛛不知哪得罪了雨初,只好陪她去小树林。冬渐深了,小树林实在不是个看书的好地方。雨初也不看书,只是随便走,在一棵树和另一棵树之间。然后她看到了陈程,她像只松鼠一样蹿到大蜘蛛面前,踮着脚捧着他的头吻上去,大蜘蛛受宠若惊紧紧抱住雨初,雨初的头落在大蜘蛛的肩上,清清楚楚看到陈程脸上错愕的表情。

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一个人的幸福,不多不少

雨初不再去小树林,只是安安静静待在宿舍里,拒绝接听大蜘蛛的电话,也拒绝他好意送来的早餐或者是晚餐。她觉得自己不配,这样坏,用一个人的爱情来忘记对另一个人的爱情,自己跟陈程有什么区别。

穿着厚厚的蓝黑色羽绒服,像个大笨熊走在校园里,天总是灰的。雨初会做噩梦,梦到侦探小说里的情形,醒来,全身都是汗。

某一天,李乔伊坐在雨初的床上,拉着雨初的手,说:喜欢他,就跟他好吧!别为难自己。

什么?雨初眼镜片后面的眼睛黑白分明。

陈程,你跟他挺合适的。

雨初有些恼。李乔伊,你是谁啊,我跟谁好,用你钦点吗?

李乔伊倒是笑了,她摸了摸雨初的头:傻丫头,你夜里说了多少梦话你知道吗?我都告诉陈程了。

雨初愣在那里,然后拉开被子蒙在头上。这算什么呢?这是什么意思呢?

雨初的牙又肿了起来,然后她晕倒在了餐厅里,猝不及防地,人像一只落地的汤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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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把她抬到医务室,然后120呼啸着把她拉进肿瘤医院。

雨初在急救车上醒了过来,她说:没事儿,我只是长智齿,我吃了过多的消炎药……

瘦瘦的医生冲她笑了一下,不知为什么,雨初似乎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陈程是临近傍晚时分走进雨初的病房的。雨初穿着竖条格子的病号服,她拉着长袖子给陈程看,她说:像不像斑马?

陈程摸了摸她的头,手里的盒子放在她的床上,是那双辗转的运动鞋。他说:好了就穿上,有什么舍不得的?

雨初笑了,像个被宠溺的孩子。然后又哭了,像被委屈偷了糖的孩子。

陈程说:好起来,我带你去四峰山看鸟,春天就要到了……

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一个人的幸福,不多不少,陈程,你的手里握着我的幸福吗?雨初的话很轻很轻,像小雨点落在新发的小树叶上。

陈程没有回答,他的吻落到她的脸上,唇上,这次,雨初尝到了清甜的樱桃的味道。只是,那些看不出眉眼高低的眼泪来搅局,这幸福有点苦涩。

那些淋巴都是什么呢?它们藏在人的身体里的很多个角落里,然后,一起出来暴动,太过分了。

夜里,雨初这样想自己的那些淋巴。她对它们说:让我谈完这一场爱情,然后,随便你们,好不好?

仇人一样的父母齐齐亮相医院里,雨初就觉得大事不妙。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到枕头上,夜面无表情。

依然像个怕黑的孩子,一路奔跑,呼啸过往

那些淋巴闹的事还不算大,只是一些炎症,但是大夫说:有病变的可能。陈程笑了,大夫总是危言耸听的。他们总是说:要是再晚来两分钟……

雨初被陈程的话逗笑了。她说:别忘了,你是学医的。

陈程说就是学医的才要会说这些话啊!你知道许多病人都是怎么死的?多半都是被医生吓死的!

雨初不再跟陈程贫嘴,她把自己的书挑了很多本送给陈程。陈程问:干吗,人没嫁过来,书先送过来吗?像林黛玉家的手帕子。

雨初拿书打了他的头一下,她说:让你提前做功课,不然,我看过,你没看过,在我面前露怯,就是帅哥我也不喜欢!

哦,卖糕的。陈程做痛苦状。两人耍花腔。

然后到了寒假。雨初回家的车是夜里一点的。候车大厅里人满为患,雨初就那样靠在陈程的肩上坐在角落里,手握着手。她说:在跳蚤市场,我抬头见了你,我就知道你是我等的那个人,很奇怪……然后你跟李乔伊走在了一起,我知道你们会分手,你们是那么不同,但是,我想就是你们分手,我们也不会走到一起,你翻书翻得太快,错过我这么好的童话了……

陈程的唇凑上来,还好,错过开始,没有错过结局!

雨初没有回答,火车进站了。

坐到火车上,雨初紧紧地抱住陈程,久久不松开,列车员喊送站的赶紧下车啦,陈程拍着雨初的肩膀说:过年,我去看你,乖!

雨初松开胳膊,陈程飞快跳下火车,火车缓慢开动,灯光与陈程都渐渐地落到了后面。雨初的泪水弥漫,她的包里装好了退学手续,父亲出钱让她去美国留学,也治病,父亲说:家里奶奶和姑姑都是死于淋巴癌,他希望国外先进的医疗可以挽救雨初……

火车在崇山峻岭间穿行,一想到再也看不到陈程,再也牵不到他的手,雨初的心像被怪兽攥在了手里,之前所有的坚强灰飞烟灭,她依然像个怕黑的孩子,一路奔跑,所有过往呼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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