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事情可能都已成为过眼烟云,但唯有和妻子半个世纪相濡以沫的感情无法从他的记忆中抹掉。
2009年10月6日,凌晨3点。美国硅谷一个与普通人家无异的寓所里,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黄美芸睡得迷迷糊糊,伸手拿起床头的电话:“喂,您是哪位?”
对方稍稍迟疑了一下,表示希望与她的丈夫直接通电话。
“对不起,先生。”她转脸看了看身边睡梦中的丈夫,不无抱歉地说,“他睡熟了,不能接您的电话。”她知道,自从丈夫患上老年痴呆症后,一切都改变了,尤其是他的睡眠质量大幅度下降,每次等他好不容易睡着后,她常常一刻不离地像看护孩子一样守护在他的身边,以免受到外界的惊扰。
“太太,我是瑞典皇家科学院的秘书。”电话那端的语气似乎有些着急,便自报了家门,“我要正式通知你的丈夫,他获得了今年的诺贝尔奖。”
“啊?”黄美芸吃惊地差点喊出声来。继而,半天说不出话。
放下电话,她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还是觉得应该第一时间把这件大事告诉丈夫。
她轻轻把他从睡梦中唤醒。
“诺贝尔奖,你知道吗?”她眼睛中含着惊喜。
“嗯。那是世界上最大的奖……得诺贝尔奖是一位科学家……一生最高的荣誉。”他望着她,平静地说道。
“给你的。”她说。
“啊?”这次轮到他惊讶了。
天亮后,寓所门外早已等候着各路记者。
如果不是记者们问他获奖后是什么感受,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忘记了获奖这回事。
在他简短表达了自己获奖很开心的感受后,他对身边的记者们说:“我现在最大的喜好是散步、打网球,还有……”这时,他像个一贯馋嘴的孩子一样,憨憨地说,“还有就是,我现在特别喜欢品尝……美芸做的美食。”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因为获得诺贝尔奖,他和她平静的生活彻底被来访者打乱了。面对朋友、记者、同行、政要的祝贺,语言滞缓、不时失忆的他对每一个人说:“我自己现在不太好……讲话……很难……”末了,他却总是不忘竭力地道出心底的一句话:“她很好的!”
大家都知道,准确地说,应该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她,就是——黄美芸。
大半辈子致力钻研光纤技术,被世人称为“光纤之父”,获得2009年诺贝尔物理学奖的科学家高锟,对于过去的成果如今几乎忘得一干二净。许多事情可能都已成为过眼烟云,但唯有和妻子半个世纪相濡以沫的感情无法从他的记忆中抹掉。
是的,唯有爱……